夜色誘人,星月交輝。
「本府臨時匆忙而來,未備禮物,這點小小心意,請二位收下吧。」石劍見安子午和呂初生親到他房中看望,關問他是否喝醉,心頭激動。
這是討好上司親近之人的絕好機會,他連忙掏出六根金條,分遞安子午和呂初生各三根。
「哈哈……石大人真是見外了,你不遠護送蔡大人而來,哪有時間備禮呀?呵呵……心意就領了,這個……還請大人收回吧。」安子午假意推辭。
呂初生也向石劍拱手,笑著推開他的手。
「安大人一直對本官關懷備至,這可不是賄賂大人,只是本官與大人的一點私人感情。」石劍把三根金條硬塞到安子午手中。
「石大人,咱可是左右參議呀!往後得多溝通,來,咱握個手。」安子午又假意推了一下,緊緊地握了石劍一下。
他然後收金入懷,樂哈哈的,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今天已是兩次收石劍金條了。
石劍發現安子午塞進他右手中的公文紙,連忙緊捏。
「呂兄,小弟早仰兄長之名,早想前來拜會,聆聽指教。今日能親睹兄長迷人風采,實乃三生有幸。呵……這點小小心意,就當小弟請呂兄喝酒的吧。」石劍伸出左手,又硬把三根金條塞到呂初生手中。
呂初生見安子午已收金條,便也假意推讓一番,然後收金入懷,樂得屁顛屁顛的。
他和安子午哈哈一笑,拱手向石劍告辭了。
石劍趕緊回房,攤開右手的公文紙一看,竟然是鄔聊和程修竹舉報自己與蔡如意情事的信。
「鄔聊,你真不是人,枉本官護著你。你和程修竹竟然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想置本官於死地。哼!我不宰了你們,我就不叫石劍。」石劍氣得臉色煞白,將舉報信撕得粉碎。
「這狗娘養的,真會討好人,怪不得會連連破格提升?」蔡坤偷聽到石劍又討好安子午與呂初生,不由悻悻地罵了一句。
聞得開門聲響,他連忙閃身回房。
待安子午二人出來後,他又拉著韓鳳凰去敲石劍房門。
「哦,伯父伯母,你們還沒睡啊?」石劍開門,見是蔡坤夫婦,連忙請他們入房。
「賢侄啊,老夫是來道賀的,恭喜你又要高昇了。」蔡坤強忍心中的不快和氣惱,開門見山就向石劍道賀。
「哦?伯父開玩笑了?小侄哪來之喜啊?」石劍疑惑地看了蔡坤夫婦一眼。
他想:難道我贏了田路風二人,呂大人又因此要提攜我?難道蔡坤此時還要來整我?不可能,我剛兼任知府。
「哈哈……賢侄啊,你一表人才,文武雙全,素以鐵碗聞名。呂大人看中你了,想讓你與呂初生結為異姓兄弟。哎呀,你關係廣,晉陞快,往後可別忘了老夫啊!」蔡坤心頭氣苦,既向石劍道明原因,又話語挾帶譏諷之味。
「什麼?」石劍卻以為蔡坤還拿他開涮。
「石賢侄,此事是真的。你與田路風交手之時,老爺子已向呂大人言明,你與意兒已義結金蘭。呂大人見你文采武功不錯,便說讓你與呂初生結義。唉……到了這個火候了,咱也沒必要騙你。」韓鳳凰也是心頭氣苦。
她忽然間感覺就此讓女兒離開石劍,還真是上天不公。
她連聲長歎,內心幽幽地道:要怪,也只能怪意兒命苦了,是她命中無福消享。
唉……石劍英俊多才,可惜呀!
她想想如果不是蔡坤刻意要至石劍死地,他也不至設陷來套女兒。自己母女遇上蔡坤這樣的不良之人,又有什麼辦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心中一陣酸楚,淚光泛眼。
「這……那蔡姑娘呢?」石劍見韓鳳凰表情,已知不假了,想想自己無心傷害了蔡如意,心頭一陣難過。
「畜牲!你……你還有臉再提此事?」蔡坤心頭也是陣痛,他甩手就要給石劍一記耳光,可又忍住了,只好恨恨地大罵。
「事已至此,還說什麼呢?石大人,希望將你與意兒之事深藏起來,那可是你與咱家三口四條人命啊。這是成都,呂源不僅本身武功高強,而且侍衛如雲,他要宰咱,那可是易於反掌。嗚呼……」韓鳳凰再也忍不住,終於哭出聲來。
石劍連忙舉手起誓:石某若洩露與蔡姑娘之事,天打五雷轟!
他淚水滑落,心頭隱隱作痛,從此真的要與蔡如意永別了。他徹底贏了蔡坤,交上了好運。
他也將蔡如意害得遍體是傷,良心也將從此終生不安了。
他心頭無恨淒楚愧疚,淚水嘩嘩而下。
「哼……」蔡坤憤怒地起身,扶壁而走。
韓鳳凰泣聲轉身,尾追蔡坤而去。
石劍呆楞楞地坐在床沿,心思如潮。
苦、辣、酸、甜、鹹一起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淚水漣漣,既喜又苦還憂。
呂源要自己與呂初生結義?
哈哈……是他高攀自己?還是自己高攀呂氏?
看來呂源也以為自己與魏忠賢關係好了。
石劍喝酒過多,勞累過度,思慮過重,頭痛欲裂,趕緊和衣上床,沉沉睡去。
月色薄紗似的流瀉進驛館裡,似一層薄霧罩在石劍的床前。
「咚咚咚……」門響了。
石劍搖搖晃晃地開門,卻是宋子青、潘棟、彭金石押著兩個漢來了。
兩個漢子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聲來,想是被宋子青等人點了啞穴。
「大人,鄔聊和程修竹那兩個狗官果然告你……對不起,卑職為了驗證鄔聊二人到底是否告你,只好將信拆開來看,這是告狀信,他們是在布司府衙大門前給卑職攔住的。」宋子青滿臉慚愧地向石劍稟報,並將告狀信遞與石劍。
「大人,他們也去了按司府。因田路風出來,卑職沒攔住他們。請大人治罪!」彭金石連頭也不敢抬,躬身向石劍請罪。
他心裡卻想:彭某是故意放信使進按司府的,目的就是要讓你人頭落地,為大汗除去心腹大患。
「馬致富已將鄔聊二人的告狀信交安子午轉呈呂大人。安子午看在本官平時的銀子上,將告狀信壓了下來,已給本官撕碎了。潘兄,你們將此二人押交隔壁的蔡坤處置。宋兄,你速回涪城,協助唐關。彭兄,你回姚府一趟省親吧……哎呀……頭很痛……」石劍頭痛厲害,急躺倒在床上。
「大人……你們快去辦理,我去買藥……」宋子青見狀,拋下一句話,急急離去。
「大人……那卑職就回府一趟,看望恩師了。」彭金石朝石劍一躬身,轉身回姚府去了。
「宰了他們……」蔡坤聽得潘棟已抓住鄔聊和程修竹的信使,既激動又放心。
他吼聲下令,精神陡振。
「不……放他們回去……」石劍跌跌跌撞撞過來勸阻。
「為什麼?放他們回去,那他們不洩露給鄔聊二人知道?」蔡坤驚慌失措地道。
「他們若如實向鄔聊、程修竹稟報告狀信給攔下來,鄔聊也會處死他們的,量他們也不敢。」石劍雖然頭痛,但胸有成竹。
「唔……」兩名漢子聞得石劍放過自己,驚喜交集,竟然衝破穴道,點了點頭,喉嚨發出聲來。
「你們回去,告訴鄔聊和程修竹,告狀信已送呂大人和馬大人處,保你們無事。」石劍又道了句,便跌跌跌撞撞回房了。
「這……行嗎?」蔡坤夫婦面面相覷。
「石大人是文武雙全,蔡大人和夫人放心便是了。」潘棟哈哈一笑,解開二人身上的麻穴,放他們走了。
「潘兄,你暗中跟蹤他們,直到他們被鄔聊和程修竹滅口。」石劍終是忍不住了,暈倒過去。
「宋兄,快給大人餵藥……兄弟跟蹤那兩個鳥人……」潘棟向復跑回來的宋子青道聲,急急跑了出去。
月色如白白的翡翠,透灑進銀光,帶來一絲涼爽之氣。
「意兒,你知道你爹為何急怒攻心嗎?」韓鳳凰不顧疲於奔命,又來到蔡如意房中,連夜勸說女兒。
「女兒不知,但女兒知道,不該這樣氣爹。」蔡如意搖了搖頭。
她想想父親吐血,自己也確實要負一些責任。
「意兒,石大人……石劍那小子是很不錯,年紀小小便坐上了右參議兼涪城知府的位置,他文武雙全,一表人才,以後前途無量。」韓鳳凰撫了蔡如意的秀髮一下,溫聲低語。
「娘……」蔡如意聞言,心裡既羞又甜。
「可是,現在到了成都,他的命、咱們一家三口的命還掌握在呂大人的手上。」韓鳳凰一步一步誘導。
她明白:勸說蔡如意嫁與呂初生這場仗,只能贏,不能輸。
蔡如意聽著,卻是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上了心頭。
「你爹一把年紀了,做官多年,家中也頗有積蓄,不再愁穿愁吃。他做不做官,娘也不在乎了。你如嫁與石劍,呂大人顏臉無光,他要是找一個借口,把爹娘砍了,你和石劍會過得安心嗎?還會有幸福嗎?石劍還有前途嗎?」韓鳳凰語氣平靜,甚是和氣。
「咱一家真不該來成都。」蔡如意喃喃地道了一聲,便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蔡如意會接受娘親的勸說,嫁與呂初生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