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請你組織官差鄉民相送石大人出城。哦,石大人,你回府準備吧,呆會就走。」安子午回頭對蔡坤道了聲,又吩咐石劍回府。
「謝謝!」石劍心頭格登了一下,心道;我戶籍之事被查出來了?要不,怎麼讓我走得這麼急?又怎會讓這麼多兵馬護送我一個小通判上京?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以我的武功,獨自殺出京城,還是有希望的。」石劍摸摸腰間軟劍,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府衙。
一隊侍衛和精兵策馬緊緊地跟著他。
「看樣子,我可能真是凶多吉少了。」石劍看著眾多兵馬圍著自己,不由心頭一涼,但又想自己在金兵千軍萬馬中也能殺出重圍,對付這千餘兵馬並非難事,又心雄膽壯。
他仰首挺胸,大步回府。
「蔡大人,石大人上京聽訓,所遺通判一職……呂大人讓你你舉薦。」安子午看著石劍走出府衙公堂,又轉身對蔡坤道。
「謝謝安大人、呂大人!」
「呂大人真是信任蔡大人!」
「當然了,蔡大人是呂大人的老部下了。」
府衙公堂之上,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大人,你待石大人走了之後,才告知本官舉薦通判之職,是不是石劍戶籍之事被揭發了?」蔡坤忙問安子午。
「蔡大人,這是朝廷的事情,咱們官品不高,最好不要過問。」安子午含糊其辭,只勸蔡坤少管閒事。
「謝謝安大人提點。哦,本官去組織鄉民了,鄔大人陪你聊會。」蔡坤喜不自勝,朝安子午一拱手,領著一眾官差而去。
「大人,這是下官的小小心意。」鄔聊知道蔡坤是想提攜自己的意思,他看公堂人沒其他人了,便遞與安子午兩根金條。
「哈哈……鄔大人,你很快就會接任通判的!哦……不,叫作官復原職。」安子午接過,笑得見牙不見眼。
兩人在公堂小內堂坐下,聊得不也樂乎。
「公子,朝廷召你上京聽訓?那為何這麼多兵馬跟著?」張蘭開門,迎石劍進府,聞訊大吃一驚,低聲緊張地問石劍。
「我也不知道,你快收拾行李,領著安老伯夫婦到谷香去找唐關。」石劍也是一臉的迷茫,吩咐張蘭作準備。
「為什麼?」張蘭愕然地問。
「唉,我在涪城無權無勢,蔡坤和向來香整天想法子修理我。那些流言蜚語和兩幫火拚肯定是他們事先策劃的。」石劍歎了一口氣道,語氣甚是沉重。
「不!無論是生是死,蘭兒都陪著你。」張蘭轉身入房去了。
石劍取出血劍,咬了咬牙,又收劍入銷,雙手扶著張蘭的香肩,深情地道:「蘭兒,還記韓進與王才之死嗎?呂源與蔡坤這次肯定是找我復仇了,而江湖中人又對我賊心不死。我到京後,若遇上不測,到時他們又拿你作人質要挾我,可不好辦。」
「不!沒有你,就沒有蘭兒的今天,蘭兒一定要跟著你走。嗚呼……」張蘭聞言,既感動又驚恐萬狀,撲到石劍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好蘭兒,你有愛你如命的唐關,犯不著陪我趕赴黃泉。就算我死了,總也要有人每年清明節為我掃墓呀!你就當去谷香給弟兄們報個信,記得要分人保護好何叢夫婦。」石劍忽地一把推開她,轉身飛奔而出,躍馬揚鞭,領頭出城。
「駕……」一隊精兵緊緊跟著,生怕石劍丟掉了。
「公子……公子……」張蘭泣不成聲,欲飛身追趕,腦海裡卻閃過石劍的話:「你就當去谷香給弟兄們報個信,記得要分人保護好何叢夫婦。」
她收起眼淚,顧不上收拾,抱起「多多」,領著安印其夫婦緊急奔往谷香。
艷陽高照,挾著幾許熱浪。
石劍在官兵擁簇下出城,蔡坤領著官差民眾相送。
「石青天呀,你別走啊!」
「石大人啊,你何時回來呀?」
石劍離任谷香的萬人空港,重現涪城街頭。
民眾雖是蔡坤組織的,他們的吶喊相送卻是發自內心肺腑的。
他們來不及準備雞蛋水果,卻是流著淚水,揚臂高呼。
石劍流著淚水,朝兩旁的鄉民揮了揮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他策馬狂奔出城,揚起陣陣煙塵。
離開涪城的剎那間,他的腦海閃過了岳鳳深情的目光、魏秋婷燦爛如花的笑容、龐美玲醋意大發的神態。
「姑娘們,永別了!」石劍喃喃自語,淚灑馬鞍,離川而去。
熱浪滔天。
「真邪了!那小淫賊弄個假戶籍,竟然步步高陞!真是活見鬼了。」聶小虎狠挖鼻孔一通,又氣呼呼地拍著桌子道。
石劍安全到任涪城通判、血腥瓦解兩幫火拚、戶籍有假的消息傳出,整個江湖如一鍋開水,又沸騰了。
西北武林中人,迎著炎炎烈日,齊聚鐵爪莊,喝酒猜拳,商議如何剌殺石劍。
最激動、最氣憤的,當還數聶小虎了。
他眼睛紅紅的,充滿了恨意。
為報仇雪恨,他苦練武當劍法、少林棍法,加上他本身一套劍法,一身兼三藝。
自上次在谷香剌殺石劍失敗,他足不出戶,日夜以劍相伴,劍法精進如斯。
金若鳳冷眼旁觀,巴不得聶小虎沒空理她了。
聶小虎武功日益精進,她與楊少華也如膠如漆。
「奶奶的,這回一定要讓小雜種分屍。」賀志咬牙切齒,雙拳緊握頭屑。
「南大俠,再組織一次剌殺那小子吧?現在涪城官場和幫會都稱小淫魔的戶籍是假的,無論官場與西南武林中人都想置小淫魔於死地。」「黑猩猩」楊志純年少斷臂,又無聶小虎的運氣,更無熊百通這樣的後盾。
他終日呆在鐵爪莊,寄人籬下,心裡不是滋味,只盼早日復仇,了卻心願,從此歸隱山林,終老荒山。
「賢侄,鍾幫主說石劍假戶籍一事,自有朝廷查處他,咱們這回不必行動,靜看石劍人頭落地就是了。」「矮腳虎」令狐安跳下板凳,連忙過來勸阻。
「令狐掌門,你身為西北武林第一大派掌門、武林領軍人物,從沒主動想為咱幾家幫會復仇,不知你究竟安的什麼心?」聶小虎勃然大怒,將拇指伸進鼻孔裡。
在他看來,誰要阻攔他復仇,誰便是他的仇人。
「小虎子,不得無禮!」熊百通老於世故,不想得罪令狐安,歪頭斜視聶小虎,即喝了一聲。
畢竟西北武林中人有什麼統一行動,還得令狐安來牽頭。
「咱也未必事事都請教鍾幫主。南某看得出,鍾幫主對那小淫賊的事情,一直都是猶豫的,也不知他怎麼想的?」南宮不以為然地道,然後合上眼睛,伸手直撓腳板。
「是啊,自從妙悟老妖道之死,鍾萬強便沒再出過頭了。」郝寶椿站起身來,氣憤難平地道。
「各位大俠,且聽老夫一言,好不好?」令狐安很煩,起身舉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酒壯英雄膽。
他跳上板凳,紅著臉,高聲道:「諸位,鍾幫主所說也並不無道理。石劍在咱們眼中是小淫賊,可他在百姓當中呢?那可是人人讚譽的少年包青天。咱們怎麼一想到報仇,就是殺石劍呢?他幾年前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就能製造那麼多血案?」
「令狐安,你就知道鍾幫主。是不是因為鍾萬強曾經給你一個天下武盟的副盟主,你什麼都得聽他的?」徐椿林怒髮衝冠,指著令狐安道。
「喂,你們幹什麼?是不是兇手沒查出,咱就起內訌?好讓兇手沒事偷著樂?」武威廷憤然起身,露出一口黑牙,將酒碗摔在地上。
「砰」地一聲,酒碗摔得粉碎。
石馬莊大廳所有綠林中人登時愕然地看著他。
「諸位同道,咱是來商議事情的。要打架也要找外人,找兇手打啊!來來來,武老鏢頭,坐下喝酒,在下敬你,先乾為敬!」尉遲松連忙起身,按住武威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緊張的氣氛這才鬆懈下來。
「其實令狐掌門也好,鍾幫主也好,他們都說得有一定道理。想那石劍,田某聽得都是他如何正吏風、修水利、除妖魔、促商隆的好話。」天龍門掌門田英洛站起身,拭去嘴角邊的酒道。
西北群雄怔怔地看著他。
聶小虎、楊志純二人聽了,眼睛都有在冒火,似要馬上發作。
賀志雙手狠扯頭髮,想發作又不敢。
田英洛喝完一碗,又自酌一碗,再一飲而盡,又道:「這些不是老夫編出來的,這可是川中鹽幫講出來的。日前,川中大富商韓什麼來的,領著一群人在五台山上香,與人聊談時,老夫無意聽到的。」
「你們也用不著仇恨老夫,老夫不是你們的仇人,老夫是相助你們而來的。你們要是看不過眼,老夫以後可以不來。」田英洛看了聶小虎和楊志純一眼。
他們二人登時臉紅耳赤。
「就說那鐵扇幫和靈蛇幫吧,兩幫為收保護費,在涪城大打出手,傷及許多無辜百姓。當時江湖上有哪一位大俠出手去那無辜的百姓?現在石劍戶籍一事是鐵扇幫放風出來的,能可信嗎?鐵扇幫一次搶劫武老鏢頭的鏢車,一次在涪城兩幫火拚傷及無辜,都被石劍懲處,他們能不仇恨石劍嗎?」田英洛白鬚飄起,舉碗又飲。
眾武林義士能否聽得進田英洛之勸呢?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