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血紅,秋風送悲。
「爺爺的,袁長河又回來了。」皇太極策馬回中軍帳,罵罵咧咧,頗為沮喪。
「貝勒爺,此戰雖然沒攻下西平堡,但是重創羅一貴,斬了黑雲鶴,傷亡明軍千餘人。西平堡的守軍已不足兩千人,他們熬不了多久。」代善連忙安慰,又資鼓勵。
「報……十三格格攜紅衣大炮前來馳援。」
代善話音剛落,便有親兵來報。
「紅衣大炮?好!太好了!王妹來得太及時了。」皇太極聞言,喜出望外,急急出帳蓬相迎十三格格。
「王兄,阿瑪率軍追擊廣寧的明軍敗將,又繳獲紅衣大炮一門,命小妹送與兄長,並傳令抓緊拿下西平堡。」美女格格快步走來,向皇太極稟報了遼西的戰況。
她道罷,內心又幽幽歎息,黯然神傷。
「可打探到袁長河離開西平堡後幹啥勾當?」皇太極瞧出她神情有變,忙轉移話題。
「不出小妹所料,袁長河拿下鎮武堡。這是石劍的圍魏救趙之計。不過,小妹已派鰲拜領兵兩萬,去困鎮武堡了。王兄所部,不必分兵馳援鎮武堡,全力攻打西平堡,不能為石劍奸計分神。」美女格格強攝心神,又報上軍情,且提醒皇太極。
「好妹妹,你真是女中諸葛,有你助陣,愚兄必定拿下西平堡。走,看紅衣大炮去。」皇太極聞言,甚是興奮,拉過妹妹的手,欲一起去看紅衣大炮。
「兄長去看大炮吧,小妹奉阿瑪之命,押糧草繞道西平堡,回遼陽。」美女格格鬆開他的手,低語一聲,轉身而去。
她轉身剎那,兩行淚水滑落。
「她潛往中土一趟,變得多愁善感了。難道,她與石劍之間有什麼糾葛?唉……」皇太極見狀,呆若木雞,心潮起伏。
「貝勒爺,既然又有紅衣大炮,羅一貴又重傷,西平堡內無主心骨。吾軍如能一鼓作氣,趁機攻城,西平堡必唾手可得。」龍潭虎急拱手上前,提醒皇太極。
「好,傳令三軍,歇息一個時辰,呆會全力攻城。」皇太極點了點頭,當即下令。
「喳!」代善等人急躬身接令。
秋風蕭蕭,透人心寒。
西平堡內,傷者越來越多,哀號聲聲,滿地血跡。
「石大人,羅將軍醒過來了。」郎中由後帳蓬裡出來,叫了一聲。
石劍等人急擁進帳蓬裡。
「撲通」一聲,羅一貴翻身下床,跪在石劍跟前。
「羅兄……」石劍連忙扶起。
眾人驚愕地看著羅一貴。
他頭纏綁帶且蒙住右眼,只露左眼。
他右眼眼珠沒了,剛上過藥,但滲流站血水。
「兄弟,不管戰況如何,愚兄深受皇恩,誓與西平堡共存亡。但是愚兄幼子羅馬尚未滿月,煩請……」羅一貴淚如雨下,說不下去了。
「羅兄,不管戰況如何,小弟自當保羅公子周全,以後另請名家高手收他為徒。」石劍瞬間明白羅一貴是在托孤了。
「謝謝!」羅一貴朝石劍一拱手,撕下戰袍,咬破手指頭,揮指血書,附嘴吹乾,遞與石劍。
眾人心頭一陣難過,默默無語,皆含淚水。
「羅將軍,未將請武林中人相助,從鎮武堡押來一些糧草,你看如何去接應?」袁長河打破沉悶,拱手上前。
「不必了,將糧草留給奪回鎮武堡的將士們吧。」羅一貴搖了搖頭,感覺再也堅守不住西平堡了。
「娘稀屁,都怪黑雲鶴,要不是他出城,咱也不會一下失去近千士兵。」岳森聞言,心頭沉重,怒罵黑雲鶴。
「岳將軍,黑雲鶴已戰死,再罵也無用。唉……」羅一貴急忙勸阻,卻又仰天長歎。
「將軍……嗚呼……」羅夫人抱著嬰孩,哭哭啼啼地出來了。
「夫人……你隨石兄弟出城吧,金兵圍城多時,斷糧斷水,後無援兵,為夫誓與西平堡共存亡,你……走吧。」羅一貴說罷,轉過身去,不忍看愛妻別離落淚。
「將軍……妾身跟隨將軍多年,患難夫妻一場,豈能棄將軍而逃?」羅夫人止住淚水,哽咽而道。
她伸手從石劍手中拿過血書,放入嬰孩懷中,將嬰孩與血書一併遞與石劍。
「嫂夫人……隨小弟……突圍吧?」石劍心頭無限難過,顫聲道:「只要小弟尚有一口氣在,一定保你周全。」
「轟……轟……轟……」數聲炮響。
「啊啊啊……」繼後便是一陣慘叫聲傳來。
「報……」帳前親兵匆匆忙忙跑來,拱手道:「羅將軍……金兵不知哪來的紅衣大炮,火炮轟城,箭雨密集,城頭的弟兄們大多傷亡,抵擋不住,已被金兵破城而入。」
「傳令眾將,出去迎敵,驅逐金狗,死守城堡。」羅一貴大喊一聲,持槍而出。
「將軍……」羅夫人「唰」地從親兵腰間拔出鋼刀,緊隨而出。
羅一貴始終沒有回頭,提槍上馬,領著眾將奮不顧身與金兵撕拼而去。
「鳳兒,緊跟著我,一定要保護好羅公子。」石劍將嬰孩遞與岳鳳,悲沉地道。
他撕下官袍,又將嬰孩捆於岳鳳胸前。
「小弟與袁兄弟一起,護在岳姑娘左右,一定不讓金兵傷到羅公子一根寒毛。」羅中寶走到石劍跟前,起誓保證。
「不。岳兄與謝叔父一道,護送鳳兒、羅公子去山海關。愚兄是龍庭都尉,袁兄弟、冒銘都是軍人,只能戰死。你衝出重圍後,去沙嶺會合令兄,然後押糧去野山坡,引鎮武堡外的金兵去奪糧,然後你們火燒糧草而逃。如有可能,便相機潛回鎮武堡,與風天橋一起鎮守鎮武堡。在吾軍全線潰退之時,堅守鎮武堡,具有重大意義。」石劍滿臉悲壯,但是話語堅毅。
羅一貴率部能否將金兵驅逐出西平堡?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