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中極殿偏殿。
殿中立著一人,頭戴紫金冠,身襲鄉花錦袍,足蹬烏靴,面白無鬚,頗為威儀,年約四旬。
「孩兒給親爹請安來了。」魏廣微連忙朝那人下跪參拜,口稱親爹,甚是恭敬。
石劍心頭大駭,心道:魏廣微與此人年紀相仿,怎麼可能是他的親生兒子呢?難道此人在三歲小孩時就成親生下魏廣微?不可能啊!我十四歲下體才長毛,這人太厲害了吧?
「快給親爹磕頭。」魏廣微伸手拉了拉石劍。
「哦?原來他就是魏公公?」石劍恍然大悟,連忙機靈下跪,「咚咚咚」地給魏忠賢磕了三個響頭,道:「晚生石劍,拜見魏公公,祝公公身體康壽。」
「微兒,這小孩是誰?」魏忠賢尖聲叫道,又指了指石劍。
「回親爹,這小孩是潘汝湞的遠親,名叫石劍,是專程從江南來京拜見親爹的,潘大人托孩兒引見親爹。」魏廣微拉著石劍起身,雙手拱著,身子躬著。
「公公,小侄受命進京,專程拜見公公。公公,小小心意,請公公收下,晚生來時匆匆忙忙,未備禮物,請公公恕罪。」石劍立馬從懷中掏出一張三十萬兩的銀票,遞與魏忠賢。
「汝湞孩兒的遠親?爹怎麼沒聽說過?」魏忠賢冷冷地道,並不伸手去接。
石劍慌了,全身冒汗,躬身不敢抬頭。
「親爹,這是石賢孫獻給你的三十萬兩。」魏廣微拿過石劍手中的銀票遞與魏忠賢。
「樣子倒是挺俊的……哼……」魏忠賢對著石劍讚了一句,又「哼」了一聲,推開了魏廣微的手。
「傻蛋,還不快跪下叫魏爺爺?」魏廣微急扇了石劍一下。
好在石劍是練武之人,本能地閃得快。
「這……魏……」石劍雙膝微屈,卻忽然間跪不下去了,張開口,卻呆若木雞。
他心頭一陣難受,要自己稱一個不男不女的人為爺爺?一向乖巧取巧的石劍,這回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稟公公,大小姐在正殿等你。」就在此時,一名侍衛匆匆過來,拱手向魏忠賢稟道。
那侍衛玉面姣容,身形挺秀,腰插玉扇。
「馮有志的隨從?」石劍忽然想起來了,正是自己由川陝交界上京前、馮有志夜襲自己的第二天清早,此人與一道姑、丫環來山林小屋接應她。
「大小姐?馮有志是魏忠賢的女兒?哈哈……我真蠢,早該想到馮有志是官家子女了,否則,她哪有那麼氣派?唉!糟了,我在川陝交界與馮有志鬧翻了,她肯定是派侍衛來阻攔魏忠賢幫我的。」石劍霎時間心思如潮,既找到了對馮有志身世的答案,又甚是擔心自己的前程。
「哦……婷兒回來了?」魏忠賢急大步走向正殿。
「你呆會機靈點,現在多少人想認公公為親爹、親爺爺啊?真是渾小子,死呆子。」魏廣微將銀票塞回石劍手中,低聲大罵。
石劍呆呆地站著,忽而又想:馮有志姓馮,而魏忠賢姓魏,他又是太監,馮有志不可能是他女兒吧?
他一時間又忐忑不安,額頭冒汗,似乎沒聽到魏廣微的話。
石劍原以為有銀子就行了,原以為拉著潘汝湞的虎皮可以作大旗了,沒想到潘汝湞堂堂一方大員的面子,在這個魏公公的眼中一錢不值,而魏公公竟還稱汝湞孩兒。
他雖然沒見過潘汝湞,但想到潘汝湞能做到巡撫的位置,年紀也該如魏廣微差不多吧,卻也得稱魏公公為爹。
求官求到這份上,這官不求也罷了。
他淚水漱漱而下,感覺魏廣微剛才那一掌真的扇到他了,而且扇得很疼,連心都疼。
「哭喪啊?還不把眼淚抹掉!本官今兒讓你給害死了。」魏廣微甚是氣惱地低聲喝阻石劍。
「魏大人,公公是不是有個女兒,別名叫作馮有志?」石劍聞言,怒火中燒,真想一劍殺了魏廣微,卻又驀然靈光一閃,急躬身向他請教。
「你……如何知道長香公主在江湖上的化名?」魏廣微一怔,吃驚不少,瞪大了眼睛,愕然地望著石劍。
「砰……」地一聲。
石劍嚇得坐倒在地,雖然魏廣微沒直接回答,但這一反問,更勝於一根棍子,狠砸在他的腦袋上。
「你……賢侄……」魏廣微急扶起石劍,彷彿感覺到石劍與馮有志是認識的關係,語氣有些緩和下來。
「馮有志還是公主?怪不得她因我看了她的身體而想殺我。原來,這不僅是她個人的恥辱,且是整個皇室的恥辱。」石劍起身,明眸失神,心亂如麻。
「她會不會讓寇振海領人來殺我?罷了,真不該來皇官。慘了,我豈是京師三大高手的對手?」他如傻了一般呆立著,霎時間感覺好可怕。
石劍能活著走出皇宮嗎?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