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看著他,忽然變得沉默哀傷了。他後天就要出國了,也許這會是最後的一次見面,也許我們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這樣手牽手。但我還是那麼期盼能夠多擁有他一會,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喜怒哀樂的樣子。再多的言語也不能挽回什麼,只是就這樣結束很是不甘。
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他昨晚發高燒,現在還是有點燙,回去的時候記得帶他去醫院看一下,如果他不想要去就不要逼他,拿些退燒藥也行,但一定要看著他吃下去;膝蓋上的傷記得要給他清理一下……」昨晚看到他膝蓋上的傷痕,那簡直比拿著刀子直接剜我的心還要疼痛。
廉維凱微微吃驚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
「Darling……」
「還有他喜歡吃smile早餐,很簡單的製作方法,就是在麵包上面用奶油畫個笑臉。」我輕輕一笑,努力掩飾自己痛苦的表情。
「我不要跟你分開!」
廉維凱緊緊地抱住我的腰際,脆弱無助的眼神讓我陷入永無天日,欲要窒息的黑暗魔窟裡。在那麼一瞬間,腦海裡閃過寧願讓全世界的人唾棄我,也不願跟他緊握的手分手的衝動,但還是被多餘的理智給漸漸壓下去。
「凱子,你跟管家回去吧。」我拿掉他搭在我腰際的雙手,轉過身子對著他說。
「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地盯著我。
「快點回去吧,廉夫人在家裡等你。」我輕聲道。
「我不回去!」他大聲地叫道,「我不回去!Darling,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只要我一回去,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回去,我不會回去的!」
「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你快點回去吧,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我微笑地抬手撥弄下遮住他眼眸的劉海道。
他說的話我豈能不明白,只要他一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們就注定要永遠相隔的。我也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變得微弱,可是,我不能自私的!
「你想把我踢走是嗎?」他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肩頭,力氣大得要將我的骨頭捏碎。「Darling,我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是不會回去的!你也休想把我從你身邊踢走!0」
他的手牢牢地扣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匆匆地往前走。
「凱子,我拜託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我使勁地欲要扳開他的鉗制,可是他的手彷彿生了根,拿也拿不掉。
「我沒有任性,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他回過頭望著我,澄澈透明的雙眸裡除了誠懇之外,不再多一絲的任何物質。
我定定在站在原地,用力地掙脫他的手,別過頭不看他,冷冷道,「你回去吧,我再也不想要看到你了。」
「你說什麼?」他無法置信地看著我,輕輕搖下腦袋,唇邊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銳利的眼神一直把我逼到一個死角去。「你說什麼?你說你不想要看到我?!」
「沒錯,你要是不想要我恨你,那麼,請你跟管家回去吧。」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Darling,你確定你不會後悔嗎?我一回去,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
「Darling,你相信我,我有辦法能夠讓我媽答應我們的。你相信我,不要放棄好不好?」
「我確定了,你回去吧。」我很肯定地點下頭道。
他整個人僵硬般的立在我面前,因痛苦而漸漸失去往日的帥氣與陽光的臉,瞬間變得死氣沉沉的,無限悲痛地搖搖頭,嘲笑道,「我沒想到……沒想到你會放棄我。」
「你快點回去吧。」我說不清自己站在廉維凱的面前所呈現出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覺得心很痛,痛地連呼吸都不再是那麼容易的,可還要克制自己劇痛的感受。
他失魂落魄地低垂著腦袋,耷拉在額前的劉海擋住了他的表情。投在地面上的黑色影子散發出濃濃的孤寂和悲傷,在晴朗的藍天下淺唱不息。
「少爺。」管家走到他身邊,眼神裡含著歉意和無奈地望向我。
他目無表情地看我一眼,慢慢地轉過身子,亮給我的是一個孤寂又高傲的背影。
管家對我歉意地鞠個躬,然後跟著廉維凱走向林肯車。
目送著他鑽進加長林肯車裡,在門合上的那瞬間,我再也看不見他的臉,也無法再看到他的臉,心也隨著掉入深不可測的黑潭裡。眼睜睜地望著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慢慢地在地平線上變成小黑點,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底,再也看不見,再也看不見……眼眶情不自禁地湧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可都被我倔強的收回去。
對不起,凱子,請原諒我說出違背心意的話,請諒解我傷害了你的心。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跟廉夫人反目成仇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良苦。
我魂不附體地往回走,順著樓梯一個台階一個腳步地往上爬。腳似乎被灌了鉛的艱難,也似乎這台階比天階還要遙遠,還要漫長,永遠也爬不到它的盡頭,就算是用盡我的生命,也無法爬完它的路程。
機械式的走回房間,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裡還殘留著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無力地閉上雙眼,任由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往下倒,倒在軟軟的床上。聞著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只能越來越難過,回憶起他昨晚說的那些話,眼淚從眼角輕輕彈出。
對不起,凱子,我知道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也不是因為你生病的時候才會說這些話的,我說過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傷害了你。對不起,請你不要怪我!
你說的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一一地去實現,可我們是不可能的,不是嗎?在廉夫人犀利的眸子裡我已經讀懂了我們該用什麼方式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