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的賢妻 推薦經典完結文《逃跑新娘:收服總裁心》 第33章
    回到公寓,兩人各懷心事地佔據著雙人床的兩側,背對著背。

    水蓮關了燈,易官揚看著她的背影,她還睡得著嗎?夫妻之間吵架都是怎麼和好的?此時,他已不像剛剛那樣暴怒了,心裡很懊悔。他輕輕起床,來到書房,既然無法入睡,不如工作讓自己清醒吧。可是,他打開筆記本之後,就在網絡搜索關於夫妻如何和好的方法。

    送玫瑰花?這個好像不行,那次送了花,她好像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首飾?買過那麼多首飾也沒見她怎麼戴過。

    衣服?哎,排除。

    易官揚無奈地靠向椅背,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和她吵架了。

    水蓮也無法入睡,易官揚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甚至她不知道他是否愛她,他為什麼要她參加她所不喜歡的宴會呢?然而想起他們曾經有過的溫馨浪漫,她又恍惚看見了易官揚的真心。明天就要去見習了,也沒來得及和他說,他們就這樣分開一段日子,真的好不甘心。原以為今晚會有個完美之夜,結果兩人卻吵架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了,收拾該收拾的東西吧。

    撿了幾件衣服,赫然看見了那個易官揚買來給她按摩小腹的熱水袋。她心情複雜地看了很久,覺得不能這麼離開。於是,她抽出紙筆,寫了封信。

    官揚:

    請原諒,來不及向你告別,明天一早我就要回清遠見習了。本來有機會和你說的,可是,今天晚上我們卻吵架了。這是第一次。我曾經想過很多種屬於我們的第一次,可是絕不包括吵架。你放心,我不是因為今晚的事情負氣回家的。這是前兩天決定的事,只是沒有機會告訴你而已。

    相信你也知道,我們今晚只是互相誤會了對方,因此,我不向你解釋什麼。你也不必向我解釋什麼。如果你這都看不明白,那我們就太悲哀了,連簡單的信任都沒有,談何夫妻?

    官揚,我只是去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就會回來。請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給我電話,讓我們彼此都好好沉澱一下吧。

    還有,李建只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請你不要遷怒於人。

    回想我們曾經牽手走過的日子,官揚,我所愛的人只有你。你呢?你愛我嗎?問出這樣的話,我沒有任何羞愧,因為愛你,是我最快樂的事。

    信是越寫越戀戀難捨,……

    官揚,我不在的日子,好好照顧自己!

    ——愛你的水蓮

    心情厚重的她斷斷續續地寫著上面這封信,彷彿透支了她所有的心力。想說的話太多,反而寫不出來了。

    水蓮重新看了一遍信,把它放在梳妝台上,又把手機壓在信紙上面。她才鬆了口氣。

    她走出房間來到書房,門虛掩著。易官揚靠著椅子睡著了。筆記本的屏保還在閃爍著。她走回房間拿出一條夏涼被,為他蓋上,輕歎了口氣。

    易官揚的頭猛地動了一下,又睡著了。

    水蓮注視了他好一會,才掩上門走出書房。

    夢裡夢到水蓮離開,易官揚驚醒了。辨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慌張地走出書房來到房間。

    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她真的走了嗎?看了一眼手錶,六點三十七分,平常這時她該在廚房。於是他又趕忙走到廚房,沒有人影。

    心臟好像要蹦出來了,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她走。飛快地撥著號碼,熟悉的鈴聲在房間響起,他奔回房間,看見了梳妝台上閃動的手機。

    他懊惱地走了過去,感覺空氣突然被抽空了一樣呼吸艱難,直到他看見了手機下的紙張。他焦急地拿起來閱讀。

    快速讀完後他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馬上又緊張起來。在她回清遠前,他還想和她見上最後一面。她應該沒走多遠,他急忙衝了下來,發動汽車,心裡默默祈禱著長途大巴不要那麼快出發。

    清晨,交通很通暢,讓他很快就到了省汽車站。他昏頭轉向地找了幾個候車室,沒有熟悉的身影。他站在二樓轉了幾個圈,感覺那個方向都有可能出現水蓮的身影。

    一位上早班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說:「先生,你找什麼呢?是不是趕車找不到候車室啊?」

    「我在找去清遠的汽車。」

    「那你應該上三樓第四個候車室。」工作人員很客氣地回答。

    易官揚點點頭,就急忙往她指的方向走。此時,他的心充滿了期待,彷彿水蓮就等著在那向他招手,他抱著這個信念,一口氣跑上了階梯。

    水蓮放好簡單的行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昨晚沒睡好,一大早出來趕汽車,她睏倦地打著哈欠。

    官揚現在醒來了吧。想念的念頭一旦掀起,就沒完沒止。好捨不得和他分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啊!這麼想著,心莫名地疼痛起來。她慌張地找著背包,驀然記起手機也放家裡了。她多想這時能聽聽他的聲音啊!

    她搖搖頭,扯下頭上的太陽帽遮住太陽光的直射,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感覺汽車已經開始開動,她默念著「再見」。

    易官揚眼看汽車已經開動了,也不知水蓮是否就在車上,拚命地跑著喊著。

    水蓮驀然坐直起來,她往窗邊張望了一下,嘀咕:「怎麼好像感覺有人在喊我。」她搖搖頭,可能是幻覺吧。

    易官揚彎著腰,無奈地看著汽車離去。汗水佈滿了他的臉頰,襯衣汗濕地貼在了身上。夏天的早晨,悶熱得讓人發慌。

    他無奈地到櫃檯查詢了一下,清遠的班車還要過兩個小時才有一班,估計她剛剛已經搭上車了。他失望地駕著車回藍天。手上緊捏著那封水蓮留下的信,他反覆想著信裡面的內容,不斷地責怪埋怨著自己。為什麼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她發脾氣呢?都怪那個李建。想到這個,他又想起水蓮要他不要遷怒於他的話,他的臉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一個月,多麼長的一段時間,他現在已經耐不住想念的思緒了。隨便把車停在車位上,他懊惱地走向專用電梯。保安遠遠大喊:「喂,哪個傢伙亂停車?還讓不讓人停呀?」等他走近看清是大老闆的車時,嚇得噤若寒蟬,猛打自己的嘴巴,可憐兮兮地嘀咕:「唉,不知道他聽到了沒,要是丟了飯碗可就糟了。」

    蕭仁在匯報部門上月工作進展情況。易官揚粗暴地打斷他:「蕭經理,你腦袋進水了嗎?這麼簡單的事你還要給我匯報。」

    蕭仁恭敬地苦著臉小聲說:「這簡單的事也要你簽名同意呀。」

    「那3G開發案第一期的工作計劃你怎麼沒寫上來?」今天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上火。

    「那個計劃書在簽合同之前我就已經交給你了。」蕭仁此時恨不得拿手中的文件擋住易官揚那銳利的目光。今天出門不利,一大早來這裡就被人無緣無故地刮了一頓。

    易官揚煩躁地推開文件,大聲說:「總之,你以後小心點,別總是拖拖拉拉的。」

    他手機響起,心急地拿起來看,是官彩玲打來的,他一陣失望。

    蕭仁趁機退下,到了門口,他才小聲嘀咕:「又開始那火暴的脾氣了,這幾天可得悠著點。」

    王靜急忙拉住他,低聲說:「喂,被刮了吧,老闆今天心情特糟,一來看見我,就叫我改改暴露的裝扮。你說我哪裡暴露了?」不過是領子稍微低了一點嘛。

    蕭仁尷尬地笑了笑說:「總之,你可得多擔著點了,有你我們下面的才能安然無恙啊。」

    「去,比老闆還要老闆。」王靜趕人,總之,這幾天注定要提著膽子來幹活了。回家一定要叫老公補償補償。

    辦公室內,易官揚聽著官彩玲的電話。

    「我知道她回清遠了。」

    「知道你還讓她回去?今早她給我電話我還不信呢。哎,你怎麼就不幫她在廣州找個學校見習呢。」關鍵是,她那個育孫計劃一天也耽擱中斷不得,要連續調理才有成效的,她忍不住怪起兒子來。

    「媽,我這挺忙的,沒事先掛了。」

    此時,易官揚的心情煩躁到了極點。想見的人兒不在眼前,想說的話她聽不到。他來回地擺弄著兩個手機,看著水蓮手機上的卡通背景,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著手機對著自己,他盡量地微笑,拍下他的一張相片,並把相片設為背景。

    看著落地窗外一覽無遺的天空,易官揚試著讓自己平靜,讓自己有個清晰的思路。這樣呆望良久,他才微微放鬆了臉。

    水蓮說得對,他的確需要好好地沉澱反省一下自己了,這麼想著,他焦急的情緒降了下來。

    水蓮到了清遠車站,來不及回家放下行李,就先到清遠實驗中學報到了。想著等下可以和父親一起回家,她的臉才露出一個難得笑容。

    來學校見習的學生只有五個,兩男三女,都是見習語文的,只是他們來自不同的學校。很巧合的是,科組長分配水蓮和其中一位長得很帥氣的陽光男孩一個班見習,另兩位女生和另一位男生一個班見習。聽到結果,那兩位女生很不樂意地撅起了嘴巴。但是新到一個地方而且關係到以後的見習分數,她們也不敢多言意見,只以怨懟的眼神盯了水蓮幾眼。

    水蓮聳聳肩,對這種女生的眼神她太熟悉了,不去管她們就行了。呵,現在已經報到完畢了,該去找父親了。學校是她自己聯繫的,等下父親見到她一定嚇一大跳吧!她淺淺地笑了。

    水蓮走在他們幾個人的後面,直到其他四人已經走到樓梯的轉角,科組長小聲叫住了她。

    「水蓮,沒想到你考上那麼名牌的大學,還會回到母校見習啊!」科組長的笑容別有含義。

    「呵呵,俗話不是說,兒不嫌母丑嗎?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也是這學校畢業的呢?」在她的印象中,她在讀的時候清遠實驗中學語文科組長另有其人。

    「你現在出名了,咱們清遠還有誰不知道的呢。」他緊跟著水蓮的步伐。

    水蓮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答話。

    「呵,當然了,你在這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很出名了。我聽說當年高考你摘了本市的文科狀元桂冠。」科組長尷尬地笑了笑,彷彿怕被人看穿了他奉承的假心似的。

    「科組長,我們來這學校見習一個月,這期間可得麻煩你了。」水蓮不想和他寒暄出名與否的問題。現在的她,只是一名來這學校見習的普通老師,與出名無關。

    「怎麼會,能帶你這麼出色的學生,我高興都來不及呢。」科組長稍稍收斂了一下他的諂媚笑容。接著,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似的,又說:「對了,你叫我陳老師吧,叫我科組長我挺有壓力的。咱們都是執教鞭之人,彼此之間應該以平輩相稱。」

    水蓮莞爾一笑,說:「那怎麼可以呢,你說你有十二年的教齡,怎麼都比我們這些菜鳥的職稱級別要高得多,做我們的前輩綽綽有餘了。」

    科組長尷尬地一笑,說:「那是,那是。」他剛剛介紹自己的時候的確是這麼說的。

    水蓮指了指學校畫室,說:「我到了,你也是來畫室的嗎?」

    陳組長尷尬得一拍腦門,含糊不清地說:「哦,我,我得去那裡,哦,校長室。」他胡亂一指,剛好是對面教學樓的校長室。

    水蓮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很快,心中的彆扭就被畫室裡的畫作抹滅掉了。

    水蓮躲在玻璃窗外看著父親認真地指導學生作畫,她頑皮地敲了敲玻璃,父親沒聽到,旁邊的學生看見了。她再敲了敲了,李振頭也沒抬,說:「那邊的同學認真點,別製造噪音。」

    水蓮妥協而又燦爛地一笑,不得不佩服父親的投入認真。她大聲說:「這時候,咱們的畫家也該吃午飯了吧?」

    李振手中的畫筆震動了一下,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果然看到了水蓮。他也笑著戲謔道:「咱們的小仙女何故到此一遊?」李振佈置學生下次的作業,下了課。

    水蓮挽著父親的手臂,笑著說:「你看,下課時間都到了,你還虐待學生嗎?」

    李振也笑著說:「怎麼辦好呢?我告訴他們,想當未來的作家,必須忍得住寂寞。」

    父女倆相視而笑,為這意外的相見。

    「走吧,浩今天去參加少年組畫畫比賽了,中午不回來,咱們來一個午後之約吧。」李振很開心。

    「呵呵,有何不可呢?」雖然很想見到浩,不過晚上有的是時間。

    李振推著自行車偏頭看著水蓮,說:「你要帶我來這裡吃午飯?」

    此時,他們正站在清遠的綠茵閣連鎖西餐廳門口。

    水蓮說:「不是說藝術家最多情浪漫的嗎?爸爸連西餐廳都沒進過,我怕太讓人驚訝了,所以咱們今天就來模擬浪漫吧,改天你帶媽媽過來約會啊。嗯,你們這種約會應該說是『黃昏之戀』了。」

    李振被逗得頗開心,他笑說:「黃昏之戀之前,先讓我初戀吧。」唉,好久沒這麼開心快樂了。父女倆近年來聚少離多,李振心裡頗多感慨,於是話也說得活潑起來。

    水蓮朗朗一笑,挽著李振快樂地走了進去。

    水蓮教李振怎麼使用刀叉,不由得想起夜來香西餐廳那次易官揚給她示範時的動作,還有他們那個600頓牛排的約定。唉,他現在也在吃飯嗎?

    李振若有所思地看著水蓮,打斷她的沉思,說:「怎麼啦?剛剛還很高興,怎麼發起呆來了。」他邊說邊鋸著牛排,結果鋸了很大的一塊,不由得皺起眉來。吃個西餐真費事,慢條斯理的,把餓著的人急死了。

    水蓮有趣地看著父親,說:「吃我的,我幫你切好了。」忍不住先叉起一塊送到父親嘴裡,說:「好吃吧?」

    「好吃。」

    好熟悉的場景,彷彿下一秒鐘對面的易官揚就會說:「這個味道值得我們吃上六百次。」水蓮神情恍惚又深情地望著李振,眼睛眨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又走神了。

    李振看水蓮心不在焉的疲倦樣子,擔心地問:「你這次回來沒發生什麼事吧?你來見習,也不見你先打個電話回來。」

    「哎,爸,能發生什麼事呢,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嘛。快吃吧。這西餐不錯吧,下次帶媽媽一起來?」水蓮期待地望著父親。父母一直都是安居樂業的普通市民,也許他們最浪漫的事就像那首歌說的「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吧。父母漸老,也不再用為子女的前途過多地擔心,他們也該過些悠閒舒適的日子了。

    「你說得動你媽,我就來。」李振把難題丟給女兒。

    「謝謝爸爸。」

    雖然女兒一直笑著,不過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不再說什麼,女兒也長大,該自己拿主意了。

    易官揚拿起辦公室的電話撥著號碼,撥了一半,又按掉了。回來試了幾次,終於還是撥通了。

    王晴接的電話。

    「哎,媽,是我,官揚。」

    王晴很開心,說:「哦,是女婿呀,吃飯了嗎?」

    易官揚和岳母閒扯了一些話題,他聽得心不在焉,又不見岳母說起水蓮,他正納悶著,就聽見王晴問:「官揚,水蓮還好吧?你家爺爺和父母也都好吧?」

    易官揚愣了一下,忙答應:「哦,都好。水蓮——」他支吾著,弄得那邊的王晴有些焦急地問:「水蓮怎麼了?」

    「哦,水蓮很好。」易官揚不自然地扯開領帶。

    「那就好。」王晴放下心。

    「媽,」易官揚很鄭重地問:「水蓮還沒回到家嗎?」都中午一點多了。

    「啊?回家?」王晴驚訝地問。

    「是的,她今天一早就搭車回清遠見習了。」這時他的語氣夾雜著擔心,已經沒有先前的彆扭了。

    「真的?」王晴很興奮高興,接著她又擔心起來,說:「你說她一早就回來了?那應該到家了呀?」

    「哦,可能——可能先到學校了吧,一大早趕的車。」易官揚趕緊說了個可能,怕岳母也跟著擔心起來。

    王晴疑惑起來,這倆夫妻怎麼了?有手機不打,怎麼打她這來問人來了?先到學校或到家裡他們不是應該先說好的嗎?王晴疑惑地追問:「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沒先說好嗎?」

    易官揚不自然地說:「哦,怎麼可能呢。我,我是一時忘記了所以打到家裡了。」

    王晴一下子糊塗起來了,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打電話問她的丈夫。她對易官揚說:「官揚,你別擔心,我打電話問問你爸爸。」

    水蓮和父親回到家,還以為會給母親他們驚喜,沒想到,母親在家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的晚餐了。見到他們王晴才鬆了好大一口氣。

    王晴問:「你和官揚怎麼回事,今天他打了幾個電話來問你回來了沒有,剛好你爸的手機又不通。你呀,真是的,把人給急死了。」

    「媽,沒什麼事,我忘記帶手機了。」總不能和父母說他們鬧小彆扭了吧。然而,聽見官揚有打電話來,她鬆了口氣,絲絲幸福掠過心田。

    「那你趕快給他回電話,讓他放心。都結婚的人了,還讓人這麼操心,真是委屈辛苦官揚了,娶了你還要替你擔心受怕。」王晴忍不住數了水蓮的不是。

    「媽,你有個好女婿嘛!電話我等一下再打。」水蓮親熱地用自己的臉摩挲王晴的臉。

    「你呀,趁現在在家,多跟媽學學。」在家丟臉就好了,可不能在外面丟大臉。見女兒撒嬌,她也軟下來了。

    一家人吃過晚飯,水蓮先去洗澡。李浩和父親下棋,蕭容和王晴在看肥皂劇。

    電話響起,王晴接起。又是易官揚。

    「她正在洗澡呢,等一下我讓她打給你。官揚,吃飯了吧?」王晴忍不住憐惜起女婿來,內心還有那麼一絲內疚,忍不住多替女兒關心一下女婿。

    易官揚提起的心終於放下。等下和她說什麼呢?他不知所措起來,喃喃地說:「媽,不用了,讓她早點休息吧,知道她平安就行了。謝謝媽。」

    王晴怔忡地看著電話,納悶地說:「下午還火急火燎的,現在怎麼就說不用了?」

    李振問:「怎麼了?」

    王晴壓地聲音說:「他們是不是出問題了?」她怕被蕭容聽到老人家有所憂心。

    李振也低聲說:「夫妻之間鬧個小矛盾很正常,你別瞎操心了。我看,官揚電話都打過來了,肯定是沒事了。你就別管了!」

    水蓮合上高一教科書,心裡納悶,官揚為什麼不讓她聽電話?無話可說嗎?難道他的答案——不再往下想,真心是不會騙人的,她相信她自己的感覺。這晚水蓮恍恍惚惚地淺眠著,一如她忽明忽暗的心情。

    易官揚落寞地看著一如往常的房間,房間沒有什麼變化,但卻少了那份熟悉的氣息。他覺得他必須做點什麼。突然他看見那本剩下來的信箋,靜靜地躺在梳妝台前,潔白如雪,彷彿等著人來傾訴。他拿到書房書寫起來。

    水蓮,你還生我氣嗎?咻的一聲,白紙進了垃圾桶。

    水蓮,對不起!咻的一聲,白紙又進了垃圾桶。

    水蓮,咻的一聲,白紙又一次逃不過進垃圾桶的命運。

    易官揚放下筆,他沒想到用文字表達感情也是這麼難。

    他拿著水蓮那個手機,隨意地翻看著他發給她的那些短信息,每一條都保留了下來。他不禁暗暗高興當時買了個大容量的手機。他越看卻越覺暗夜漫長,所做過的事所說的話也變得澄清起來。驀然間,水蓮的聲音出現在他腦海,「官揚,我再也不要參加這種宴會了」。他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水蓮當時的神情和語氣是多麼落寞和祈求啊,而他卻無意或有意地忽略了,只為了自己的滿足感,還自以為是地覺得她適合這樣生活,一次次地要求她做出不樂意的事。他心情複雜地心痛起來。一時意動,他用自己的手機發了一條短信息到水蓮的手機,說:「對不起,讓你為難了。這是幸福的道歉,因為你為了我的要求而努力的樣子讓人既心疼又幸福。」

    這天中午,水蓮來到學校的畫室,和父親閒聊一些教學心得和學生的心理傾向。之後她又開始欣賞起那些學生的作品。她指著一副名叫《植樹》的畫問父親:「這畫誰作的?水平很高,意境很深遠,讓人看著莫名地感到希望。」

    「那是今年參選市畫畫比賽的獲獎作品。畫家本人對獲獎不甚在意,就把它隨便扔這裡了。據說有人出價二十萬。」李振雲淡風輕地說,沒有絲毫惋惜之情。

    水蓮欣賞地點點頭。藝術家除了要忍得住寂寞也要受得住清貧,太利益化的作品注定不會有更高的成就的。她問:「我們學校老師畫的?」

    「嗯,你也認識的,商磊。」李振頗感自豪。

    「你的得意門生!爸,真羨慕你,什麼時候我也會帶出這樣的學生來呢?」認識這個商磊的時候她是個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商磊是父親帶的高三學生。那時,他經常到家裡來和父親切磋畫藝,偶爾不巧父親不在他還會給她修改一下作文,或者搞怪地捉弄人。比如有一次,她趴著睡著了,他居然在她的臉上用鮮艷的畫汁畫了只癩皮狗,害她不知就裡聽了他的差遣到村子小賣部給他買飲料,一去一回,受盡了別人的奚落取笑。

    這個商磊不是念了中央美院嗎?怎麼會回到清遠這小地方來教書?她問父親。

    李振說:「人各有志,是珍珠,哪都會發光的。」

    是的,商磊是一個散發著陽光的人。水蓮沒想到這麼快她就遇到這縷陽光了。

    水蓮和那個陽光男生在上課之前就走進了習班級,坐在後面打開筆記本準備做上課記錄。一頭披肩直髮卻留著不薄不厚鬍鬚的男子也提了一張凳子坐了過來。披肩直髮的男人本來就讓普通人覺得另類,而他居然還留著不協調的鬍鬚。這人不是誰,正是商磊。水蓮怔了一下還是認出他來。

    顯然他也吃了一驚,兩人稍稍點頭,但來不及說話,因為授課老師已經叫「上課」了。

    課正講得投入,學生也全神貫注,商磊卻無聊地轉著那支碳筆,一張白紙隻字未寫。但他總算努力克制著不製造聲音,為自己留幾分老師的面子,為同事多添幾分支持。

    下課鈴聲響起,商磊的招牌笑容揚起,虎視眈眈地跟在水蓮旁邊。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和小不點成為同事。」的確,那時她就那麼小的一個,比同齡人都矮上一截,沒想到女大十八變,不可同日而言了。

    「我也沒想到,直髮和鬍鬚搭配一起會這麼協調。」水蓮忍不住嘴角浮動的戲謔的笑。

    商磊不自然地摸摸下巴,說:「是嗎?我就想製造這麼一個效果。」他眼饞地望著她手上的筆記本,說:「那個可以借我複印一下嗎?」

    水蓮問:「什麼?」

    「今天上課的記錄。」這是他忍著坐著聽課那麼久的目的。這學校有點變態,非要每一位老師一個學期聽滿二十節課,而且是所教學科十節,非所教學科十節。他聽得那上課老師說今天有見習生來聽他的課,他自然就衝著上課記錄的目的而來了。第一,新來的見習生超認真,記錄超完整;第二,他不能直接跟同事要他的教案,那顯得他自己很不給同事面子。忙中偷個小懶是他的專長,嘿嘿。

    「沒問題。」

    商磊燦爛地笑了,還是記憶中那個很熱心的小學生。嘿嘿。

    沒過兩天,水蓮所在的班級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學生李進在上課的時候暈倒在地,臉色全白,呼吸微弱,嚇壞了全班同學和老師。眾人七手八腳連忙把學生送到醫院,經過長時間的搶救,李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心臟瓣膜手術卻刻不容緩。

    醫生責備地說:「家長都幹什麼去了,明明知道這手術必須馬上做卻一拖再拖。」

    李進的父親為難而可憐地應是,臉上卻一籌莫展。班主任瞭解到他的經濟困難,回學校組織了全校捐款。但所得的捐款仍然杯水車薪。

    一起見習的一位女生涼涼地說:「不是說大富翁嗎,怎麼就捐那麼一點錢?」

    商磊大聲駁斥說:「這位同學,你此言差矣,我覺得在場的所有人,水蓮捐的款最無價。因為她把兜裡所有的錢都掏出來了,你摸摸你的口袋,你難道敢說你兜裡的錢不比捐出來的多嗎?」

    商磊的話把那位女生說得面紅耳赤,偷偷地扯著自己同伴的衣角企求幫忙解圍。另一位卻作明哲保身之態,怎麼可能被你拉下水?

    水蓮本來想辯解,沒想到,商磊先給她解了圍,心了充滿了感激。

    眾人見場面尷尬,也不多言勸說,氣氛沉了下來。甚至有人小聲咬耳說了一些認同那女生的觀點的說話。高一年級的捐款活動就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了。

    水蓮和商磊一起走出校園,她憂心忡忡的樣子。想著那位女生的話也不無道理。從某種立場來說,她的確富有,而她所出的力卻如此有限。她心生絲絲內疚,為自己太過執著的分明個性。易官揚的錢又怎麼樣了?只要能救人,不也有人赴湯蹈火嗎?

    商磊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以為她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悶氣,安慰說:「別理會別人怎麼說,你的熱心我比誰都清楚。錢的事我會解決的。別想那麼多了。」

    水蓮勉強掀了掀嘴角。

    易官揚晚上回來,一室黑暗,這是水蓮走後的第四天。他疲倦地擠進沙發,歇了一會,隨手開起了電視。電視畫面顯示的是《東京愛情故事》最後結局的那個畫面。這兩天晚上他反覆看著,偶爾還會出現幻覺,彷彿那時陪水蓮徹夜看電視時的光景。

    這兩三天,他常常工作到很晚,把一個月內的工作幾乎都做完了。

    他的手機響了一下,那是行事歷的鈴聲,他拿起來一看,明天就是四月十七號了,水蓮的生日。想起這個名字,彷彿她就在遠處召喚,讓他抓起車鑰匙就出門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