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世事難料。她做夢不會想到,自己這樣完美周全的計劃,竟會收到一個反面的效果!
那丈夫經此一遭後,竟然性情大變,開始淡薄人生,終日醉花眠柳,不務正業起!
元配頓為之氣絕!
痛定思痛,驟然覺悟,一切因由他起,便當由他絕,方是真解!而自己也才可相應得到解脫的!
於是,她約了丈夫在那間宅子見面,說有些事要告訴他,是關於那女人的。
那丈夫先時不肯,只說那女人的事已與他無關,他沒興趣聽。
「真枉費那女人為你而死,她死得真是不值!」
「你說什麼?」
「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的,有些事情,我們是該好好的解一解了」元配也只將話說到這兒,便沒有再往下說。
後來,那丈夫的想了一想,還是去了——看看她又想玩什麼把戲的!
那元配備下了酒。酒裡有毒!她也不瞞他。
「真是怨孽!我好好的一個人,為你,雙手沾滿了鮮血,哼!可我得到了什麼?」她一邊酌著酒:「我是白忙乎了不是?而,究竟你有什麼值得我付出這麼多?我這麼的煞費苦心,到底是為的什麼?我錯了,我真的是大錯特錯!」說到最後時,她拿起了已酌滿的酒杯,話一完,她忽然一仰脖子就將那杯毒酒給灌了下去!
「呃,你……」聽了她的話,那丈夫是有一忽動容的,便看她將毒酒灌了下去,他一驚的站起,本能的欲要阻止。
那元配卻揮開了他的手,並笑了的:「哼,我知道,我縱然死上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能彌補我所犯下的罪孽!但,你呢?你有怎樣?你這個禍殃子!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她有倒了一杯酒,站起,緩緩轉了個身去:「你要不娶妾,她們就不用死,你要不跟那女人在一起,她也不用死,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是間接的兇手!是你令到她們走上這一步的!更可笑的是,你知道嗎?你最愛,最重視的那一位,她不是死在我手了的,她是死在你手裡的,是你逼死她的……」她的嘴角已有鮮血滲出。
「你胡說!」
「沒有嗎?她不是就死在你的誤解中?」
「我誤解她?」
「沒有想到吧?是,你誤解了她,你誤以為是她對你不忠,而實際上,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那個所謂的姦夫,是我叫我一個遠房的表親假扮的,那一出出讓人誤解猜疑的景象也都是我編排的……」
「你說什麼?」那丈夫全身冰冷,聲音也都顫抖了的。
「你還聽不明白嗎?」她嘴上流出的鮮血已越來越多,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不待她將話說完,丈夫忽然拼盡全力運起一掌重重摑在那元配的臉上,以之,她一個站不穩,跌扑於地。她捂著一邊臉,抬起頭,卻對著他笑了:「你知道嗎?那天……你看見的,那跟情夫秘密聚餐的情景……其實,那一桌子豐盛的佳餚……是、是專為你而做的,是……是讓我給巧妙的利用了……」她的話已無法說得完整,斷斷續續的,而看樣子,她也快要不行了:「你沒想到吧?你更不會想到的是……她做的那一頓……是有用意的……那也是你以後一直都沒有機會再知道的,就是……她懷孕了!」說到最後一句,她口裡直噴出了一口鮮血。
丈夫整個震呆了的重重跌坐於椅上。元配看見丈夫這樣,她真是舒心透了!哈哈的大笑了一會,終於一下激動,身子抽搐了一下,便氣絕而亡!
看到妻子的死,想想那含怨死去的愛妾,還有他那猶沒謀面的孩子……丈夫頓然萬念俱灰,後來,竟也喝下了那壺毒酒死去……
老爺爺為什麼要將這麼悲慘的故事告訴兩個小孩?
因為他自思時日無多,因為那個葭莩親就是他,因為他不知這一段無人知的往事,還能告訴誰?他不想帶著這個秘密下黃泉。
也還因為,這兩個都是苦命的娃,告訴他們,是讓他們對人生多一層認識,讓他們知道人性的險惡跟悲哀,也讓他們知道,世上並不只他們是不幸的,要他們在往後的人生要自己學會堅強……
小心離只聽得一張小臉直呆呆住。小啟榮也直瞪大了一雙不置信黑眸的。
「因為這故事就發生在這屋子裡,因為他們都死得很慘,很不甘心,於是,人們就傳說他們會陰魂不散,會變成鬼回來找人麻煩,甚至於,會將人嚇死弄死之說。加上,偏巧幾年後,這裡曾經住過兩個人,可那兩個人不久後就死了,一個是病死,一個是自己想不開自殺死的……」
人們往往只對不知道的狀況產生恐懼。
而小孩子的心性是稚氣單純的,看的事物沒有大人的複雜,是真正的愛憎分明!而老爺爺有巧妙的將話說得只叫人同情而不覺恐懼。
「大人們真是麻煩!」
「娃兒,人生的路很長很長,人活著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當你遇到挫折不愉快的時候,想一想那些不幸的人,當你想要做一件壞事時,也想一想別人,不要只想著自己,那樣,你的人生才會過得舒坦實在,要記住這些話」
「我知道!我也知道世界上是有很多人都不幸的,所以我也才會我爹地媽咪死了,我也沒有好難過不捨的啊!」
小啟榮雖這麼說著,其實雙眼早紅透了的!不過,以小孩子來說,他的確是夠勇敢好樣的!
「娃兒,那現在,你們還害不害怕住在這裡?」
小啟榮看看小心離,小心離搖搖頭。小啟榮立即大聲的:「才怪!他們都死了,有死得那麼慘,不應該再說死人壞話!這都是你們大人不好,就說你們大人麻煩的!什麼都是你們在說!傻瓜才會老聽你們的騙呢!」
這其實也是對老爺爺的信任。
老爺爺竟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並激賞的點了點頭。
老爺爺是真心要對小心離好的。
他沒有說出來,他帶她到這兒,其實是有用意的。
他替她設想得很周到。像小心離這樣一個小小孤楚,在現實的大都會裡的確是很難以立足的。
縱能立足,她也不可能再保有她那一顆善良純潔的赤子之心!
他把她帶到這裡,一來,像這樣未經開發的小鄉小鎮,多都民風純樸。二來,他就是要利用這鬧鬼之說,給小心離以一層保護色的!
幾天後,他說服了小啟榮,讓警察將他帶回到台北他的家。
之後,他便只一心一意的教起小心離東西——日常所須的,外出須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