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堯急匆匆的跑進客廳,「龍女大人,六九可能去找那個巫師算帳了。」
「什麼?」麥麥「騰」地站起身,焦急的問,「她怎麼會突然跑出去呢?」
「還不是因為那個郡主,」小堯氣道,「她在六九面前說我們白衣聖女無能,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敢作聲,您也知道六九的脾氣,她哪裡受得了嘛。」
麥麥的擰起柳眉,忙扭頭問翼宿,「巫師的家在哪裡?現在帶我過去。」六九一定是去找她了,在這個節骨上,絕對不能再生事端。
「好,我命人帶路。」翼宿慎重的應道。巫師在燕北要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容不得她發生半點意外。
「翼,這件事你們涿浪堡不要出面。」麥麥冷靜交待著,「我會解決的。」牽扯到信仰的問題,天知道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而給萬俟狁惹上麻煩。事情因她而起,她有義務和責任平息。
翼宿皺了皺眉頭,卻未答話。
「小堯,命所有聖女堡外候命。」
「是!」
阿商走到跟前,固執的拉著她,「小姐,阿商已經是小姐的人了,走到哪都別想丟下我。」言下之意,她也要跟去,並不是以心宿的身份,而是龍女的丫環。
凝視她一眼,麥麥感激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好,不會丟你的。」
時間不大,一十五名聖女都已候在堡外,小堯早就將六九的事告訴了大家。這會,所有人的臉上都佈滿焦急。她生性浮躁,又好衝動,真不知道被柳盈盈刺激過後會做出什麼傻事。
見麥麥坐上雪雁走出堡外,大家施過禮後也都跨上馬,在阿商的帶領下出了堡。
誰知,才剛出堡迎面就碰上了鬧哄哄的一幫牧民,他們推桑著叫罵著,面前似乎綁了一個著白衣的女子。仔細一看,竟是六九!
「六九!」芯葉和小堯驚呼一聲,飛身下馬衝到跟前,想都不想「唰」的拔出腰間配劍直指這幫人,厲聲喝道,「快把人放了!」
六九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們,卻沒有說一句話。
麥麥等人迅速下馬,幾步走上前,小聲道,「芯葉,小堯,收起劍!」接著便來到他們面前,微一頜道,「請問,我的手下到底是犯了什麼事,需要你們這樣綁起來?」話雖在問,可心裡始終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牧民們一看清一色的白衣,立即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無不氣憤的叫囂著,「她殺了我們的巫師!」
「沒錯,她竟然闖進巫師家中,刺死了我們草原的巫師!她是涿浪堡的人,我們要去涿浪堡討一個說法!」
「對,就算是主子,也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燕北國不比啟薩這種階級劃分明顯的國家,他們這裡講究公平和公正,不管出現任何的不公,牧民們都會團結起來一致對抗。
麥麥清冷的目光掃過這些義憤填膺的人,肅聲道,「她是我的手下,有什麼事直接找我便好,不必去涿浪堡了。」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側目。
眾人互望一眼,走出一位沉穩的中年男子,看起來頗有心機,他率先開口,「女主子,你是主子選定的人,我們都很尊重你。但是,我們更熱愛自己的草原,不希望因為你的到來而擾亂我們的生活。今天的降雪,巫師已以窺出天機說是上蒼給你的懲罰。令人想不到的是,你的聖女竟然會因此而懷恨在心,殺了我們偉大的巫師。現在,你既然也親口承認不是涿浪堡的人,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必再當你是女主子了?」
幾句話說得不卑不亢,令人挑不出半點不是。想必能讓他帶為發言,也是個腹中有墨之人。麥麥僅是靜靜傾聽,在周圍的一片附和聲中,微微一笑,「『女主子』三字,只是一個稱謂,它代表不了什麼。喚不喚也改變不了我會嫁給你們主子的事實。」千變萬變,她嫁他的心決不會變。
聽見麥麥毫不猶豫的回答,對面的中年人,臉色一板,口氣嚴厲幾分,「那麼,就算是會牽連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你也要留在這裡?」
不等麥麥答話,身後橫插進一聲,「女主子只會留在這裡!」
已現怒氣的翼宿帶領著鬼宿婁宿、軫宿亢宿站在麥麥身後。能看得出來,他們連馬都沒有騎,完全是施展輕功追來的。由於速度太快,身上,頭髮上都掛滿了雪花。出人意料的,柳盈盈竟然也出現其中,臉上的淡漠掩蓋了她所有的情緒。
「翼宿,涿浪堡是不是寧願傷害我們的心,也要袒護龍女,袒護殺害了巫師的兇手?」
面對這樣的質問,看到對面牧民臉上的失望,翼宿的神色有些緊繃。其它幾人也都是隱忍著,卻不知要如何回答。現在,只要說錯一句話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們並不是怕,而是不想真的傷害他們。
「翼,退下!」麥麥已漸凌厲的目光瞪了幾人一眼。她不想讓涿浪堡的人牽扯其中。
「……是,」對於女主子的命令,就算再不甘心,也都乖乖的退到後面。
柳盈盈一聲輕歎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她睜著同情的眸子望向六九,調慢語速,「龍女座下的白衣聖女,個個忠心不二,只對龍女效忠,唯龍女之命是從。殺了巫師對她有什麼好處呢?她又怎麼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呢?我看啊,這也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該死的女人!」六九恨得牙癢癢的,狠狠的瞪住她。絲毫沒有因她為自己說話而感激。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被陷害!
聽完她的話,幾道探究的目光圍繞著麥麥。任誰都能聽出柳盈盈的言外之意,白衣聖女只聽龍女的話,如果不是她授意,聖女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殺死巫師?
「這女人太毒了!」鬼宿握緊拳頭,恨聲說,「要不是因為主子,我真想把她扔到草原上喂狼!」
「這回真是有些難辦了。」婁宿秀氣的眉頭也擰在了一眼,緊緊注視著眼前的變化。 瞥向表情無害的柳盈盈,麥麥的幽眸劃過瞭然。
「啟薩龍女,是你指使手下殺了我們的巫師嗎?」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的直問麥麥。
「一定是她!她因受天譴被巫師揭穿了,才會惱羞成怒的痛下殺手!」
不必麥麥回答,早已經有著各種版本的答案。卻都圍繞著一個結論,她是元兇。
亢宿看不過去了,剛想出聲卻被軫宿拉住,謹慎的朝他搖搖頭。
阿商、芯葉等人也都握緊了手中的劍,胸口因為氣憤而上下起浮著。
「不許冤枉龍女大人!」忍無可忍的六九大吼一聲,雖然被綁著,屬於聖女的氣勢卻一點未減,「去找那個瘋婆子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龍女大人無關,有什麼不滿就衝著我來!再敢說龍女大人一句,信不信我會剝了你們皮!」身上這幾根繩子,還有身後這些人,根本就困不住她。可她知道,她逃掉後一定連累到龍女大人。所以,她寧願被綁來。此時此刻,就算要她認下罪行又如何?
「哎,好一個忠心的聖女啊,真是令人感動。」柳盈盈不緊不慢的插進一句。
「閉嘴!」芯葉冷冷找她一眼,「需要你在一邊煽風點火的時候,會通知你的。」
柳盈盈輕輕一笑,像是沒聽出芯葉的諷刺一樣,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沒有比眼前這場戲更精彩的了。幾天來的悶氣一掃而空。
不理會旁邊的人,麥麥望定六九,一字一句道,「不是你做的,就不要承認!」
六九微怔,隨即眼圈有些發紅,看著麥麥點了點頭,「龍女大人,我沒有殺她!」
麥麥吐出一口氣,淡然一笑,「相信我,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中年男子指著六九,有些不屑的開口道,「有人看到她提著劍從巫師的氈房裡走出來,而巫師則倒在一片血泊中。面對這種情況,龍女還要討什麼公道呢?該是我們為巫師討回公道才是!」意有所指的眼神,直直瞅向麥麥。
麥麥輕喃一句,「只是看到她提著劍走出來,」扭頭又十分認真的問道,「那麼有沒有親眼看到她用劍刺死巫師呢?」
中年男子眉頭輕皺,沒有回答。
輕笑,篤定道,「那就是沒有人看見了,既然無人親眼所見,你們又憑什麼一口咬定她就是殺人兇手呢?」
牧民們出現些許怔楞,卻對這一點不置可否。可有人卻不服氣的大聲喊道,「如果非要親眼看到才能治她的罪,那天下間豈不都是無頭案。」
中年男子又開口道,「不錯,草原上的人對巫師很敬重,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死巫師,只有你們才是最有嫌疑的。況且,上午時,巫師才剛得罪過龍女。這也就有了殺害巫師的動機,就算是當著主子的面,事實也是無法掩蓋的。」
麥麥清楚的很,他們這樣一口咬定,無非就是因為那個巫師說自己會帶給草原帶來災難,想趕她離開而已。如果想證明六九的清白,首先就要排除自己是災星的身份。否則,她解釋再多也沒有用,反而會連累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