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姜沒有說下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的落下來。
絲蘿這才想起六年前玉苑夫人也有一個孩子,也是不知怎麼回事,流掉了。後來聽宮裡的人傳說,是王后和太后的事。可是,這也只是瞎猜,也沒有什麼證據,就是有證據,也沒有人敢問啊。後來,經了那一夜,太后,王后,太子都死了,這事也就再也沒人提起。這樣一想,絲蘿心裡有了一點暖意。這玉苑夫人想來真的是為自己傷心了。這在宮裡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情啊。自己想玉苑夫人看來是想錯了。
「姐姐,是妹妹不懂事。請姐姐原諒。」
「看妹妹說的什麼話啊。咱姐妹誰跟誰啊。都是天涯淪落人啊。只是,咱姐妹都是一樣的命啊。誰讓咱們不如人家呢?人家可是比咱高一級啊。說句不該說的話來,要是咱姐妹也到了那個位子,咱還會有這樣的事嗎?咱怎麼會到這一步呢?還不是有人看咱姐妹不順眼嗎?妹妹是個聰明人,姐姐說到這,你也該明白的.〞
〞姐姐,你是說,我的孩子是?〞
絲蘿一下坐了起來,頭一暈,金星亂轉.她一把抓住了棠姜的手,她不相信,她的孩子,難道不是自己無福嗎?原來?
〞妹妹,你別著急,你別急.〞
〞姐姐,求你了,姐姐你是說?〞
〞妹妹,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你可不能難為姐姐啊.要不是你和姐姐一樣的,姐姐也不會多這一句嘴的.只是,人家說有一就有二,這有了這一次,就罷不了會有下一次,姐姐也是不忍心看著妹妹被她人害了,還蒙在鼓裡呢?〞
〞你,你是說?〞
〞我的傻妹妹啊,你想在這個宮裡誰最不想讓妹妹生下孩子呢?如果妹妹有福生下一個公子,那不是.你想想,這樣會?〞
棠姜沒有再說下去.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是啊,如果自己生下一個公子,那就是末來的齊國太子啊.那最先會危害到誰的地位呢?是她,會嗎?絲蘿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張出塵脫俗的臉,會嗎?是她?天啊,不會的?她看起來不是那種人.不會,不會吧?
棠姜盯著絲蘿的臉,看她的臉一會白一會紅,就歎了一口氣,
〞這也原不該我說.可是,有件事我卻不能不說.妹妹,你還記得那盆花嗎?〞
〞花?〞
〞是的,就是你窗前的那盆花.〞
「花?」
絲蘿的臉色蒼白了。會嗎?難道是那盆花有什麼問題嗎?她真的記得自己是很喜歡那盆花的。她今天好像也是在聞了那盆花以後出事的。
「不瞞你說,妹妹,我聽了一衛的回報後,就覺得這裡有問題。那時候我也和妹妹一樣的單純,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才讓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我的孩子。現在,我一聽妹妹出了事。立馬就趕了過來。我最先看到那盆花,看到倒在花盆前的妹妹。我剛才讓宮裡的醫師拿去查了。一會他們就會來回報了。到時候妹妹就知道姐姐的話是真是假了。」
不會吧,自己和那個人有什麼仇嗎?不會吧?
絲蘿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夫人,醫師來了。」
一衛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讓他進來。」
棠姜冷漠的說。
一個年老的醫師走了進來。他跪在地上,什麼也說不出來。
「說吧,沒你的事。你只管照實說。有事我擔著。」
棠姜冷著聲音說。
那醫師連頭也不敢抬。聲音顫抖的說;「夫人恕罪啊。卑職查出那是一盆斷子草。一般人聞了沒有什麼。可是孕婦長期聞就會讓胎兒流掉。」
「什麼?你說什麼?」
絲蘿一下子把聲音撥高了,聽起來怪怪的,一點兒也不像平日裡柔弱怯懦的的她了。把棠姜都嚇了一跳。
「斷子草,那不是北國的一種植物嗎?」
棠姜發出了疑問。
『夫人說的是,這的確是北國的一種植物。原產北國冰寒地帶。尤其在天山一帶這種植物長的最盛,毒性也最強。如果是天山之顛的天池附近的斷子草,孕婦聞過幾回就會讓胎兒流掉,長了還能要了人的命。」
「好了,你下去吧。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醫師走了,棠姜看著絲蘿越來越蒼白的臉。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也和她的心一樣的冰冷。
「是她,真的是她。」
「妹妹,我早發現那個狐狸精的狡猾了,我才不相信她怎麼那麼好。不過她也太狠了。獨佔了王上的心還不算,她難道還想讓我們都死嗎?她也太狠了。可是,妹妹,姐姐早就知道了,可是姐姐不能給你說,大王這時候只寵她一個人。大王他會相信我們的話嗎?我沒說,可沒想到讓妹妹受了這麼大的罪。妹妹,你說一句話,如果妹妹信的過姐姐,姐姐就是拼了這一條命不要,姐姐也要給妹妹討回公道來。」
「不要了,姐姐,謝謝你,妹妹的事就讓妹妹自己來吧。可能我以前太軟弱了。我害了我自己,我還害了我的孩子。」
「妹妹,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那狠心的人。她哪裡把咱姐妹放在眼裡。」
「飛蛾撲火,那也是一種悲壯。」
絲蘿的聲音冷冷的,平時柔弱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種少有的冷意。怯懦的目光裡居然有一抹駭人的冰冷的光芒。
「妹妹,你不要傻了,我們鬥不過她的。」
「好了,什麼也不要說了。姐姐,你回吧,我累了。」
絲蘿說完,閉上眼睛再也不看外面一眼。
棠姜歎了一口氣。看了一衛一眼,她們主僕一起走了出去。
如果絲蘿能看到她們在走出她的寢宮的大門時,臉上的得意的笑,也許就發生不了後面的悲劇了。
絲蘿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有勇氣面對這個狂暴的魔王的。她在他的面前站著,臉上是一片悲憤。她不知道她是怎麼說完那一大篇話的。
可是她說了。她就那樣說了。說的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打倒她的仇人是多麼的不可能。她知道也許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成為一個死屍,可是這些她都不在乎了。死怕什麼,她早就不想活了。她下定了決心,就是死,她也要抓那個狠毒的女人一層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