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她想抱一抱她的兒子。
可是,她的手再也伸不出去了。
蓬蒿覺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了。
我要走了嗎?
走了也好。
到那世裡,她就能見到因齊了。
她要告訴因齊,她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健康的兒子。
可惜,她要死了。她不能抱大她的兒子。不過,沒有關係,想來,玉兒一定會把他拉扯大的。
累了,她累了。
走吧,她要走了。
因齊,我來了。
蓬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姐姐啊,姐姐,」
玉兒大聲的哭喊起來。懷裡剛出生的孩子也大聲的聽嚎哭著。一個小屋子,一個要死的人,兩個哭的也要死的人。
「好了,別哭了。再哭下去,我老人家就不能活了。」
不知何時,那個老乞兒已經走了進來。他不但進來了。手裡還拿著幾株綠色的紫葉的小草。他衝著玉兒說,
「好了,小丫頭,不要哭了。把那孩子的臍帶剪了吧。你姐姐我會救的。你再哭,我可不敢保證,我老人家耳朵可沉著呢?再哭,你姐姐可真的要死了。」
「天啊,你真的能救姐姐。老人家,我給你叩頭,你要能救了姐姐。玉兒給你做牛做馬。」
「小丫頭,不要叩了。我老人家也不要你這小丫頭做牛做馬,你只要不哭,讓我的耳朵根子清靜一點,我就高興了。」
「是,老人家。聽你的。你看這孩子的?」
「不要吵了,起來,我要救大人了。小孩子的事,你自己去弄,不要再來煩我了。我怎麼這麼煩啊,都躲到這鳥不拉屎的大草原裡了,還能碰上這樣的事啊。我老人家真是命苦啊。」
天黑了,天又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蓬蒿醒了過來。
「姐姐,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也不想活了。」
玉兒趴在床邊,又哭又笑的。
「玉兒。孩子?」
蓬蒿看著玉兒,喘著氣說。她太想看一眼孩子了。是個男孩子,還是一個女孩子呢?
「孩子,對了,姐姐,你看孩子,是一個小王子呢?長的可漂亮了,像姐姐啊。」
「孩子,我的孩子。」
蓬蒿看著玉兒把孩子,抱到她眼前,她盯著孩子,看個不夠。初生的小嬰兒居然還會衝著她笑。這讓蓬蒿心裡一陣溫暖。
「來,姐姐,你抱一下他。」
玉兒把孩子放到蓬蒿懷裡。
「好了,來了。」
門開了,老乞兒走了進來。
他的手上牽著一隻小羊,
「老人家你在哪弄隻羊啊?」
「愛說話的丫頭?你說啊,我弄羊還不是為了這個吵死人的小的嗎?要是再沒有奶給他喝,怕他要把我的耳朵給吵聾了。」
玉兒這才知道老乞兒是給小嬰兒找羊奶去了。心裡很是感覺。這時,玉兒知道這老乞兒不是一般的人了。他必是一個大隱士。
「好了,你這個丫頭,自己看著弄吧。把這一大一小都弄好了。就省心了。我去集鎮上了。到晚上才回來。你們在這裡歇著吧。我會給你們帶點藥來。」
「老人家,多謝。我這裡有銀兩,你拿去吧。」
玉兒忙著掏銀子,
老乞兒擺一下手,沒再理會兩人,逕自走了。
玉兒忙著擠奶給小主子喝。又忙著給蓬蒿做飯。
蓬蒿躺在床上,一臉柔情的看著小嬰兒。
噠噠噠
門外有馬蹄聲傳來。
啪,
玉兒手裡的碗掉到了地上。
她看向床上的蓬蒿,蓬蒿也正看著她。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絕望。
一定是狼王追來了。
本來,她們今天應該出了這狼王的地界的。這經過昨天的折騰,她們晚了下來。一定是狼王的追兵來了。
玉兒從火堆邊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跑向門外,
站在門口的檯子上,玉兒絕望的發現,遠處滾滾塵煙,正是北國狼王的王室護衛隊。
完了,這一次完了。
玉兒臉色蒼白的跑了回來。
一下子把門死死的頂住了。這一會,她腦子裡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什麼法子能過得了眼前的這一關。
「玉兒,是他,是嗎?」
蓬蒿的嘴唇在輕輕的顫抖著,她知道這個結局,她早就該知道會是這樣?是她害了玉兒了。還有她的孩子。
想到孩子,蓬蒿不由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她拼了命也要保住孩子的。沒有了孩子,她還活著做什麼呢?
當,
門被推開了。一隊狼王護衛兵走了進來,兩邊分排站好。
然後就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玉兒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是狼王,狼王勃日烈火。他的臉沉似水。一反往日的溫和。
「美人,你很厲害啊。本王是萬想不到如美人這般嬌弱之人,也騎得了馬,走得了這麼多的路。」
勃日烈火的語氣裡有著掩不住的恨意和怒火。
他萬想不到,他在白狼大會一結束就趕了回來。他就是想見這美人一面。誰知到了宮裡,卻是人去樓空了。
這小美人,她居然逃走了。且不說這裡有何陰謀,是何人的相助,就衝著這美人敢這麼走,就還真的沒看出來啊。很大的硬骨頭啊。他還擔心她受不了這北國的氣候,就看她這麼有勇氣,大著肚子逃出王宮,她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