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居然真的是一條又粗又長的銀鏈子,尤其那下面的吊墜,那彎月兒懷裡抱著的,發光的,那不會是寶石吧?
天啊,這條鏈子,能買多少個,她們這樣的奴隸啊。
有了這條鏈子,她能把自己贖出去幾百次了。
天啊,她不用再做奴隸了。
她不會再被人喝來罵去了。
她不會隨時擔心別人把她殺死了。
天啊?
苦桔坐在那裡,哭了,又笑了。
她把那鏈子寶貝一樣,捂在心口上,
直到瘋勁過了,她才明白一件事。
可惜,這鏈子不是她的。
她又想到蓬蒿和小長子,對她的好,她們三人對天盟約,結成異姓姐妹,她如何能這樣?
可是,再一想,苦桔咬了一下牙,看著前方,
「對不起了。」
她把鏈子掛在脖子上,起身不是向上走,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跑了。
「苦桔?」
蓬蒿坐在樹下,看了幾百回,苦桔還是沒有回來。
蓬蒿的肚子越來越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到那個山中的地方。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那她,那麼,看來今夜,唉,天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呢?
蓬蒿坐在樹下。心裡比外面的風雪還冷。
一會兒,人聲、馬聲,蓬蒿在飛雪迷濛中,只看到無數的頭在晃動。小長子呢?苦桔呢?
她都看不到了,她只覺得肚子疼……
「苦桔,小長子?」
蓬蒿驚慌的叫著苦桔,她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她更不明白,一向文靜穩重的苦桔,如何到這時還不回來。
正在蓬蒿不知怎麼辦了的時候,前面的奴隸也開始亂了起來。有奴隸跑起來,更多的奴隸叫喊起來。不斷的有奴隸往後跑,有幾個人撞倒了蓬蒿。蓬蒿不禁痛的叫起來。她的肚子。天啊。她的肚子痛死了。
「啊,啊,救命啊!」
奴隸們大聲的哭喊起來。
嗷,嗷,嗷……
一隊騎兵圍上來。身穿短衣,頭戴狐皮帽,背後插箭,騎在馬上,個個強壯彪悍。一看就知道是北方遊牧民族的騎兵。
「媽啊,跑啊,快點跑,犬戎來了。」
前面的一個奴隸販子,直著嗓子叫了起來。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是燕國和犬戎交界之地。犬戎和林胡向來都靠著舉動靈便,往來如飛。在這片草地上神出鬼沒。不過,他們一向是對南朝的商隊感興趣。對這樣的運奴隊,他們一般是沒有狩獵的興趣的。今天不知怎麼的就這樣圍過來了。看來,是下雪沒有獵物的原因,他們這是逗樂子呢。
嚓,一道寒光閃過,一個躲閃不及的奴隸販子的頭落到了雪地上。
奴隸販子也顧不得奴隸們了,他們一個個哭爹喊娘,恨不得爹娘給他們多生兩條腿。看誰跑了快吧。只是可憐了那些奴隸們。他們腿上帶著鐵鏈子,是跑不動的。何況他們還是十人一隊帶著一個長長的木枷。他們哭著,喊著,大家相互碰撞,更多的人的腿和胳膊落到了雪地上。
白瑩瑩的雪地上,一點點,一片片的嫣紅,像冬日裡盛開的紅梅,在這樣的一個落雪的寒冷的冬日裡,有一種別樣的淒然。
蓬蒿木然的看著這一切。死了,她要死了,還有她的孩子,她們這一回是真的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