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消息了,任奕澤失魂的眼睛立即有了神采,跌跌撞撞的衝到季宇衡面前,竟低聲下氣的問:「是不是她有消息了?是不是?她得救了是嗎?」飄出的聲音含著濃重的鼻音,沙啞而低沉。
季宇衡原本還想大發雷霆,可是一見任奕澤這般模樣,肚子裡的氣也只是化作輕淺的歎息,說:「不是,還沒有她的消息,你應該去醫院。」幽深的眼睛撇了一眼他滿是鮮血的右手,季宇衡無奈的搖了搖頭。
光亮的瞳仁瞬間又黯淡了下去,任奕澤無力的垂下手,如行屍走肉般耷拉著腦袋,陷在了沙發裡,高大頎長的身軀此時竟顯的那麼渺小、頹喪,讓季宇衡也不jin一陣糾心,輕歎口氣,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按了一按扭,很快,電話接通了。
「梁,來澤辦公室,順便帶藥箱來,他受傷了。」低沉的聲音中隱含著無奈和心痛,看他的樣子他是不會主動去醫院了,那就只能請梁逸夫來這裡了。
電話那頭的梁逸夫沉默一下,才說:「好,我馬上來。」
掛斷電話後,季宇衡又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任奕澤,眉心糾結,又無力又心痛。
只一晚,他已經憔悴的不成人樣了,筆挺的西裝起了折皺,頭髮亂篷篷的,鬍子也沒剃,哪像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任奕澤啊!
女人啊!真是可以創造一個男人,也可以毀滅一個男人!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他已經活生生的從任奕澤的身上看到了。
「澤,你應該休息一下,你要知道,你的責任不止她一個人,你還有公司,公司也需要你不是嗎?」季宇衡殘酷的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雖然他並不想這麼說,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他怕任奕澤真的會倒下。
任奕澤依然不語,只是眼神茫然的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手上的鮮血此時已經凝固了,血肉模糊中,還可以看著白白的骨頭刺目的露在外面。
薄唇邊突然露出一個苦笑,任奕澤僵硬的臉部肌肉終於動了動。
如果祁馨菲回來,他馬上就投入工作,讓他連續工作三天三夜他都不在乎,他如此對自己說著,可是……可是……接下去的他不敢想像,也不願去想像,他只希望祁馨菲能夠回來。
「你好好休息下吧,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的。」季宇衡默默的說了一句,便在辦公室裡開始了他的工作,他實在不放心任奕澤,怕他等一下又會做出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舉措來,至少,他得等梁逸夫來。
薄薄的陽光照在光潔的地板上,折射出亮白的光暈,四周寂靜得彷彿世間再沒有聲音,好在梁逸夫很快就來了,寧靜的氣氛也不用維持多久。
梁逸夫一進門就看到一臉頹廢的任奕澤如死屍般躺在沙發上,眉峰微微一皺,對上季宇衡那憂慮的眸光,只一瞬間,一切都已瞭然。
空難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也知道任奕澤的女人在飛機上出事了,從他上次帶那女人來看病,他就知道那女人對他意義非凡,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輕聲的走到任奕澤身邊,看了一下他的傷口,還有那佈滿血絲的雙眼,默默的從藥箱裡拿出消毒水,抬眸,又看了他一眼,說:「會有些痛,忍著點。」
任奕澤一動不動,甚至當湛滿消毒水的棉球碰觸到他傷口時,眼睛都沒眨一下,他的痛不在手上,而是心裡,心能用什麼藥治好嗎?可以不那麼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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