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在上,他在她面前匆匆而過,他的眼裡從來也沒有她。
她就這樣跟在他的身後,從五歲長到了十五歲,漫長的十年歲月,改變了許多的東西。太後死了。大王大婚了。大王又有了梅妃了。大王又有了那麼多的女人了。
可是,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對這個男人的愛。
她愛他,她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看著他從一個女人的身上下來,又爬上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她看著,她什麼也不能說。
她唯一向大王請求的就是讓她服侍他所寵幸過的每一個新來的娘娘。
因為她是太後身邊最寵愛的宮女,因為她是母後走了以後,唯一一個還留在他的視線裡的貼身宮女。
姬宮涅對她的請求全都答應了。
他能不答應嗎?
雲心說的對樣誠懇,她流了淚,她說她向太後許過,一定會好好照顧大王,照顧大王一輩子。
對於一人要照顧自己一輩子的女人。姬宮涅能說什麼。
何況她還拿出了一樣母後的東西。那是母後的貼身之物。姬宮涅知道,母後曾經向他說過,要收一個宮女為義女。原來那個宮女就是雲心。可是雲心拒絕了。
為什麼,只有雲心知道。
她怎麼能做他的妹妹呢?
她要做的是他的王後,他的愛人。“娘娘,你的皮膚真白。在這宮裡,我從來也沒有見過比你這皮膚更白的人了。你不知道,我們大王啊,就是喜歡這膚白如雪的女人。原來的那個雪妃啊,就是這樣白的皮膚呢?”
雲心笑著對萁兒說。
“是嗎?”
萁兒回了一句,她不明白,雲心是怎麼回事。她這是想說什麼呢?
她誇了她,又誇別的女人。
她這是告訴她什麼呢?
“是啊,我在大王身邊服侍了十幾年了。我什麼不知道啊。就連大王身上長了個麻子,我也知道啊。”
雲心曖昧的笑了。
“娘娘,你可別誤會。以前奴才是伺候大王的貼身宮女。這也沒有什麼稀罕的。是吧。”
萁兒沒有再說什麼。她不明白這些事。這樣羞人的事,在宮裡,怎麼都能這樣拿來說呢?
“娘娘啊,你看你這身子。咱家大王可真的不知道疼人呢?這樣水的一個可人兒。咱家大王怎麼就能下得了手啊。”
雲心的話,多少有點別的意思了。萁兒聽出來了。
這宮裡,看來,也是和禹府一樣啊。誰也不能信,誰也不和誰親啊。這個雲心,她又是什麼人呢?她為什麼主動對自己這樣好呢?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人活著真累啊。
她不是剛出了一個虎窩,又入了狼穴了吧。
萁兒的心裡沉了下來。
“娘娘,你真美。只是你不愛笑啊。要是能笑一笑,咱家大王一定更愛你了。你說,是嗎?”
萁兒還是不說話。讓雲心在那裡自言自語。
雲心覺查了萁兒的心思,她在心裡冷笑一聲。
“一個冷美人。一點兒也不會討男人歡心。還聽說是什麼絕色性奴呢?看來也不怎麼樣嗎?不就是床上功夫厲害一點嗎?早晚大王玩煩了,還不是一樣的下場。就像那雪妃,就像那梅妃。還不是一個入了冷宮,一個又成了太子的玩物。
這宮裡的事。這大王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呢?
這一個小娘娘,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陽光明媚,百花開,只是萁兒的心裡又沉入了冬天。短暫的歡樂之後,是漫長的冬天。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愛妃。”
姬宮涅來了。他就不能傳一聲嗎?這樣突然出現,會把人給嚇死的。
萁兒轉過身。看著在陽光裡,向自己走來的偉岸男子。這個男人,昨天還給了無數歡娛的男子。今天又不知道,該屬於誰了?
“愛妃。起來了。怎麼,還沒梳妝好啊。來,讓本王給你插上這枝花。”
姬宮涅從雲心的手裡,接過一枝珠花,插在了萁兒的發上,然後,用一雙大手,托起萁兒的臉,“不錯。愛妃真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萁兒小巧的耳朵誘惑著姬宮涅。他的大手撫過萁兒細嫩的臉蛋。最後落在萁兒嬌柔的紅唇上。
“你這個小妖精,迷死我了。”
他輕歎一聲,吻向她的耳垂,一吻就不能罷休,她的細致的脖子也誘惑著他,讓他不由加深了這個吻。
雲心在一邊看著,心裡一片酸意。
為什麼,他吻的不是我?為什麼,他就總是看到別的女人。為什麼他的眼裡就是沒有我?
就是這樣,她也不能走開。她就是這樣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親熱。讓她的心都碎了。她也不能走開。她情願這樣望著他,她也不願意走開。
她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裸露的身軀呢?
也只有這個時候了。
她總是在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快活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她也在一邊痛苦並快活著。她把他的一切都想成是對她的。
他吻上那個女人的唇了。她想像的到,他的唇輾過她的唇的感覺。他的手撫上了那個女人細致的脖子,她想到那就是她的脖子。他的手伸進了那個女人的衣裳裡,他的手在那個女人的柔軟上那樣使勁的揉搓著,她的身上也起了一層火熱的感覺。她覺得她就是他懷裡,他身下的那些個女人。
那些個女人算什麼,她們只能擁有他一時,而她會擁有他一輩子。
當然,她總是在他和別的女人纏綿的要死要活的時候,悄悄的伺候在他身邊。他們親熱完了,她就會及時的出現在他的身邊,給他送上他們所需要的一切。
所以,他離不開她。
就在他和別的女人歡樂的時候,他也離不開她。
五年了,自從她十歲開始,在他身邊伺候他的歡愛之事,一直到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她。
而她也已經讓他習慣了她。
別的女人,哪怕她是最尊貴的娘娘,她又能怎麼樣呢?她是不能不讓她在她們的面前的,因為大王喜歡,大王需要她。她們又怎麼說什麼呢?
當然,也有例外的,就像梅妃那樣的女人。她還巴不得有別人在面前呢?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在面前,看著她是怎麼樣的受君王的寵愛。
這時候,當姬宮涅吻上萁兒的唇的時候,雲心當然會在一邊站著,誰也沒有覺得奇怪。在姬宮涅的心裡,雲心就像這宮裡的一個柱子,一盆花一樣的自然的存在著。
可是,萁兒不是。
她在他的懷裡,她感覺到了一股火熱的目光,帶著情欲,帶著仇恨的目光,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心髒。沒辦法,這是她天生的敏感。
姬宮涅吻上了萁兒的脖子,他的目光在注視到萁兒那柔軟嫩白,小巧玲瓏的耳朵上的時候,他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那是什麼?
白嫩的耳垂上,一顆如淚的血紅的胎記,那分明是一滴血淚啊。
這血淚滴形狀的胎記。
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啊。
他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十三歲的他,一個人在冷宮的荒僻的地方,見到了一個宮女,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小嬰兒。那個小嬰兒的小巧玲瓏,白晰如玉的耳朵上,就長著這麼一滴如淚的紅胎記啊。
她,姬宮涅望著懷裡的這個嬌嫩的小人兒。他的褒妃,她真的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嬰嗎?
他的腦海裡又浮上了父王的嚴肅的臉,威嚴的聲音,“快點搜,絕不能讓妖孽流出宮去。”
他又想起十六年前,那個殺戮的夜晚。
京城附近百裡以內的剛出生的小女嬰都被宮裡的近衛軍殺死了。
那是一個可怕的過去。
那時候的京城裡,大街小巷都流傳著這樣的童謠:“月將升,日將沒;檿弧箕箙,幾忘周國。”
父王臨走的時候,他拉著他的手,他說的話,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我兒,切記,二十年後,我大周必有一卻。一定要找到妖孽,斬草除根。”
父王的話,他永遠不會忘。
可是,到底是什麼要亡了大周呢?
母後走了,母後走的時候,她閉不上眼睛,她就那樣看著他,“涅兒,你一定要記住你父王的話。母後以為那禍必是女禍。你一定要記住。不可輕寵女色。切記啊。”
難道,褒妃就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女禍嗎?
不會啊。
這個小女娃兒,她又能做什麼呢?
她怎麼會亡了大周呢?
真是無稽之談啊。
姬宮涅撫摸著萁兒小巧的耳朵。這個小人兒,還真的是和他有緣呢?
十六年前,他親手抱過她。她的淚,就弄痛了他的心。這十六年來,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那個小女嬰,和她的那一滴淚。他覺得那淚就是從他的心底裡流出來的。
現在,上天又把她送到了他的身邊。
這是上天注定的。
上天注定她就是他的。
誰也奪不去。
她只能是他的。
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對一個女子種下這麼深的感情。
他以為隨著時間,他總有一天會忘記。
可是,沒有,直到今天,他再次見到她。
那種久違了的心痛又出現了。
這一生,命裡注定,她就是他的。他的愛,唯一的愛。第60章“愛妃。”
“嗯。”
“你是褒國人嗎?”
“我,我?”
“你老家是哪的?你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大王問這個做什麼?”
“我知道你沒有。”
“什麼,你?”
“我見過你。在你很小的時候。”
“大王,說笑了。你怎麼可能見過妾身小時候呢?”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
姬宮涅看著懷裡的小人兒。他的目光充滿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