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然轉身，踮起腳尖，仰頭貼近澹台澈俊美的臉頰，像是告別一樣，深深親吻他那漂亮的嘴唇。
「澈，我愛你……」覆在他唇上，低聲呢喃：「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你的月牙兒……」
澹台澈猝然從我的吻中驚醒，長長地睫毛輕輕翕動著，片刻失神，隨後蹙起眉頭，黑色的瞳眸猶如水鏡般清澈見底，映照出我臉上表情。
我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心中有些許瑟縮，不知是害怕看他那雙清澈的眼，還是害怕看他眼裡那張根本不屬於我的美麗面孔。
「澈，你的月牙兒已經死了……死在六年前來玄武國和親的路上，而我，不過是一個取代她靈魂，寄居在她身體裡的陌生人。澈，聰明如你，應該能聽得懂我的話，我之所以向你坦白一切，是因為我不想再騙你，也不想再騙自己……」
澹台澈沉默不語，握住我胳膊的手指卻越收越緊。
「澈，我不知道此時此刻，你對我的愛還剩下多少，是否，還會為我放棄所有，不顧一切……如果你哪天突然想清楚，覺得我還值得你愛，就來找我吧！我會在朱雀國等你……」
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臂，牽扯嘴角，綻出一抹極盡嫵媚的笑靨。希望這抹笑靨如煙花般絢爛美麗，短暫但卻深刻，能在他生命裡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
「澈，再見……」
但願，還能再見……
飛揚的衣袂從澹台澈手中掙脫，卻落入另一個人的手中。
御蒼穹瞇縫著狹長的鳳目，盯著我道：「就這麼走了？舞兒，不像你的作風啊？」
拓跋慵揮袖打掉御蒼穹的手，藍眸冷冷一瞥道：「少多事！」
「你丫的清閒日子過久了，過膩味了？」我翻了御蒼穹一眼，哼道：「我要是你，就趕緊撒丫子跑路，免得人家來尋仇！」
御蒼穹薄唇勾起，戲謔淺笑：「好像很有道理……我的確不該多事。」
一旁的澹台滋似乎從我們談話中聽出端倪，突然拽住我，沉吟道：「他難道……就是那個御蒼穹？」
「不是！」「是！」我和御蒼穹異口同聲的回答。
寒光一掠，澹台滋飛腿從地上踢起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帶著凌厲的氣勢，直指御蒼穹的面門。
「你若真的是御蒼穹，就不能走！」
御蒼穹邪魅一笑，右手執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左手手心道：「怎麼？五王爺還想留我吃飯，或者是跟我比武較量？」
「我想要你的命！」澹台滋低吼一聲，長劍已分心刺來。
我見此架勢，腦袋頓時大了兩圈兒，恨不得照御蒼穹那造型完美的屁股狠狠踹上兩腳，給他丫的踹走了形兒，方才解恨。
這不是典型的沒事兒找事兒，吃飽了撐的嗎？
黑衣翻舞，劍鋒在離御蒼穹前胸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驟然停住。
「放他走！」澹台澈捏著澹台滋的手腕，一字一頓道。
「三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澹台滋眼中冒火，勃然大怒，「你竟然讓我放了他？放掉這個屠殺了我們無數子民的兇手？」
澹台澈臉上一僵，有些難堪，聲音也低了下去。
「放他走，你不是他的對手……」
「三哥，難道你怕了他不成？」澹台滋詫異中帶著幾分失望與惱火。
澹台澈用眼角餘光瞟向我，輕聲道：「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他左右為難……五弟，算我求你……」
澹台滋微微一震，看了看澹台澈，又看看我，緊咬牙關，反手狠狠將長劍插到地上。劍尖戳碎青石板，發出「叮」的一聲悶響，劍身搖曳，銀光閃爍。
澹台滋攥著拳頭，喘息了半天，才走到我面前，用尚未平緩的語調，氣急敗壞的說道：「月華公主，我真的搞不明白你！為什麼放著尊貴的玄武國皇后不做，放著我三哥這麼好的男人不要，非得跟這個殺人兇手攪合在一起……罷了，這次是你幫了我們的忙，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我三哥對你的情分上，我暫時放過他。如果以後再讓我見到他，絕不會像今天這麼便宜！」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憤憤離去。
「你走吧！」澹台澈垂下眼瞼，沖御蒼穹一抖袍袖道：「別給我時間反悔！」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悲傷，接著湧上排山倒海般的疼痛。
澈，若你還在乎我的感受，為什麼不阻攔我？？若你覺得我已不值得挽留，為什麼還要在乎我會不會左右為難？
深吸一口氣，順著青石鋪墊的小路飛奔下去，身後的男人們陸續跟上來，卻始終沒再聽到澹台澈那優雅磁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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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蒼穹走出幾步，又折回，澹台澈見他去而復返，深鎖眉頭道：「她都走了，你為何還不走？」
御蒼穹輕搖折扇，鳳目流轉，似笑非笑的說：「澹台澈，你我這場戰役，直到現在才真正分出勝負……」
澹台澈神色冷漠，眼中忽明忽暗。
「你究竟要說什麼？」
御蒼穹一挑眉，唇邊噙笑，目光卻變得犀利尖銳。
「從一開始，我真正想要的就只有舞兒……借復仇名義發動戰爭也好，與虛清顏合夥謀害你也好，都只是為了得到舞兒……
御蒼穹說到這裡，眼底忽然一柔，自嘲的笑了笑：「這些，我也是在舞兒出事後才想清楚的……不過還好，不算太遲，還來得及彌補。」
澹台澈無法再繼續維持冷漠，略微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御蒼穹薄唇輕揚，笑得耐人尋味，答非所問：「我一直以為，自己想要的東西，除了舞兒以外，還有這天下。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再雄偉的江川，再至高的權利，也不如舞兒那展顏一笑，更能使我心動，更能讓我滿足……」
御蒼穹回眸，望向澹台澈，那張妖冶嫵媚的臉孔上，有迷離耀眼的光芒閃動。
「澹台澈，我與你爭奪的，是舞兒……所以我說你我這場戰役，直到現在才分出勝負，而最終的結果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