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一道道瑰麗的霞光衝破雲層,潔白的雲朵在霞光裡燃燒成一片火紅,融融暖意,撲面而來。
太陽的溫度照化了凝結在葉片上的寒霜,水霧蒸騰瀰漫,升起一股飄渺的薄煙,彷彿給整個草原蒙上了一層絳紅色的輕紗。放眼望去,如夢似幻,宛若人間仙境。
忽然,萬丈金光在天之盡頭迸發,半邊紅暈從地平線後探出頭來。
「慵,你看!你快看!出來了!」 我大聲尖叫,手舞足蹈的咋呼著。
拓跋慵臉上掛著會心的笑,高昂著頭顱,瞇起湛藍色眼眸,沐浴在旭日的光輝中。
陽光在草原與天空的相接處慢慢擴散、放大,越來越刺眼。那炫目的金色光芒,如濤濤波浪般,流過碧綠色的草原,滾滾而來。
剎那間,一輪紅日噴薄而出,乍現晴空,草原上的萬物眾生彷彿都在這一刻甦醒。
遠處,巍峨的雪山,連綿起伏,瑩瑩白雪折射陽光,耀眼奪目,顯得格外雄偉壯麗。
近處,碧綠的草葉間,五顏六色的花瓣上,都掛滿了晶瑩剔透的七彩露珠。微風拂過,露珠滴落,搖曳生姿。
一隻雄鷹從頭頂盤旋飛過,發出尖銳綿長的嘶鳴聲,自由翱翔在蔚藍如洗的蒼穹之中。
我睜大雙眼,激動得久久不能平復,回頭,情不自禁摟住拓跋慵的脖子,雀躍道:「慵,你說得對,只有經過黑暗中漫長的等待,初見光明時才會感到喜悅……謝謝你,好美,真的好美!」
拓跋慵勾起嘴角,唇邊綻出兩個醉人的梨渦,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露珠,湛藍色的眼眸好像比藍天更晴明。
他盯著我,一本正經的說道:「草原日出雖然很美,卻不如你美,你美得就像一朵格桑花。」
我表情一僵,臉頰泛紅,小聲囁嚅道:「格桑花?格桑花長什麼樣子?有多美?」
拓跋慵俯下身子,從草叢裡折了一朵淺粉色的小花,簪在我鬢間,眼睛在我臉上流連了半天,才滿意的說道:「格桑花的花莖很細,花瓣很小,乍看上去弱不禁風,嬌柔無力。然而,它卻絲毫不畏懼酷日嚴寒,風吹雨打。」
「風愈狂,它的根莖愈挺直;雨愈大,它的葉子愈翠綠;酷日愈暴曬,它的花瓣開得愈絢爛;嚴寒愈冷酷,它的香氣愈濃郁。」
「你就是那朵格桑花,那朵無論遇見什麼困難險阻,都會笑著面對,傲然綻放的格桑花……」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是我的格桑花……」
清風拂過我的臉頰,吹亂一頭金色的髮絲,淡淡的花香竄入鼻腔,飄進內心深處,一股甜甜地味道在心底發酵。
晶瑩的水霧,朦朧了金色的瞳眸,我吸吸鼻子,低著頭啞聲道:「少來,你休想用這一套騙我留下。」
本以為他聽完會發火,誰知他竟不怒反笑。
「這麼美的風景,你不想每天都看到?」
我別開頭,順嘴瞎掰道:「天天看還有什麼美感可言?一生看一次,然後回味一輩子就夠了。」
他目光閃爍,低沉著嗓子,追問:「那你對我呢?也是一生一次,然後回味一輩子嗎?」
心臟莫名抽痛,深深呼吸,還是很痛。
是啊,離開以後我還能再回來嗎?他還會去找我嗎?
我沉默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見他輕輕歎氣的聲音。
「就像你說的,再美的風景也有看膩那一天。所以,與其守在這裡,流連早已看膩的風景,還不如陪著你,走遍海角天涯,去看更多更美的風景……」
我心中一驚,猝然抬頭,對上那雙深情如海的眼眸,抓著他迫切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走嗎?」
他反握住我的手,柔情凝在我眼底,淺淺笑道:「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況且你現在這麼厲害,怕是我連你的人都留不住。」
「以前,我一直在想,就算你是自由的鷹,不羈的狼,也要折斷你的翅膀,抓住你的腳,把你留在身邊。可是我錯了,原來被折斷翅膀,抓住腳的人,是我……」
他摟我入懷,柔軟的唇貼著我的耳垂,輕聲呢喃:「我的格桑花,原諒我了嗎?允許我跟著你嗎?」
我停頓數秒,隨後揮灑著眼淚,語無倫次的哇哇大叫:「慵……拓跋慵,啊啊——不帶你這麼玩兒的……嗚嗚,快說,你究竟用這種方法騙過多少女人了……慵,人家從來沒有怪過你……嗚嗚,拓跋慵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被你騙死了,感動死了……唔……」
拓跋慵托起我的頭,狠狠吻住我喋喋不休的嘴。
世界終於平靜了。
陽光如碎金般,散落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一匹白馬低頭靜靜地吃著草,馬上兩個人如膠似漆,昏天暗地的擁吻著……
「慵……」
「嗯?」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啥?」我揚起臉,瞪大眼睛道:「現在?馬上?」
「對!」拓跋慵點點頭。
我遲疑道:「你不用回去跟樓星宇和蘇若交代一下嗎?畢竟你是一國之主耶!」
拓跋慵大笑道:「笨蛋,交代完我還走得了嗎?放心,我已經留下書信了。」
「那就好。」
「下回不要用這種事情打斷我……」他說著,唇又壓下來。
「啊!等等!」我大叫著竄起老高。
「又怎麼了?」他揉了揉被撞痛的嘴唇,不滿的皺起眉頭。
「不行,我們還得回去。」
「為什麼?」
「因為我沒帶銀子啊!難道真要一路討飯啊?」
拓跋慵翻了翻藍眼珠子,滿臉無奈的笑道:「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
「啊——慵,我太愛你了,愛死你了!」我摟著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一頓猛親,然後轉身,高舉手臂,壯志凌雲的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高聲呼喊道:「我們出發!」
慵微笑著圈住我,一抖馬韁,隨聲附和道:「出發……」
如果流浪是你的天賦,那麼你一定是我最美的追逐。
如果愛情是你的遊牧,擁有過是不是該滿足?
誰帶我踏上孤獨的絲路?追逐著你腳步。
誰帶我離開孤獨的絲路?感受你的溫度。
我將眼淚流成天山上面的湖,讓你疲倦時能夠紮營停佇。
羌笛聲,胡旋舞,為你笑為你哭。
愛上你的全部,放棄我的全部。
愛上了你之後,我開始領悟。
陪你走過一段,最唯美的國度。
愛上了你之後,我從來不哭。
誰是誰的幸福,我從來不在乎。
誰是誰的旅途,我只要你記住。
——梁靜茹《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