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臟開始痙攣,血液開始沸騰,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卻遲遲不敢回頭。
水默夫君,你可知道,我現在最怕見到的人就是你。
我可以對任何人狠心,對任何人無情,對任何人惡毒,唯獨對你,不能。
五年的朝夕相處,對於我來說,你早已不僅僅是愛人那麼簡單,更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不知不覺中,依賴你,成了一種習慣,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是我每天要吃飯,要喝水,要呼吸一樣重要。
水默夫君,我總覺得像你這等遺世獨立的人兒,不該被塵俗繁事所負累,可到最後,真正負累你的,卻是我。
也許我當初不該挖空心思的騙你愛我,如果不愛我,你就不會有憂慮,不會有牽掛,不會患得患失,更不會有傷痛。
想到這,我緩緩轉身,注視著濃稠夜色中那抹格格不入的白,嘴邊緩緩綻出一朵極盡嫵媚的笑靨,以此來掩飾狂亂的心緒。
「席水默……」
聽到這三個字,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得令我心疼,不知我殘留的勇氣,夠不夠把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
「分開的這段時間裡我想了很多,五年前,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不可能站在這裡;五年中,如果不是你的悉心照顧,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裡。對你,我有一種難以割捨的依賴,我一直以為這就是愛。可是,我錯了……」
我急促的喘息著,心卻還是痛得令人窒息,不知躲開他的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會不會舒服一點?
「如今,我終於分清了愛與依賴的差別,我愛的人是澈,也只有澈……」
深深的吸氣,說出最難出口的話語。
「席水默……我,不愛你……」
他的身子一直在顫抖,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我,我好怕,好怕他會看出我在說謊,怕得手腳冰涼。
「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我知道自己虧欠你很多,如果有下輩子,我會還給你。」
水默夫君,你為何還不走?我的勇氣已經用盡,忍耐已到盡頭,再也撐不下去了。
我垂著頭拉起澹台澈的手,低聲說道:「澈,我們走吧!」
澹台澈不是傻瓜,也許他早已看穿了我的謊言,只是不願拆穿我罷了;也許我在無意中,同時傷了兩個人的心。
雙腳機械的邁著步伐,不知走出第幾步時,背後又傳來一聲扯痛心肺的呼喚——
「歆兒……」
我沒有停下,也不敢停下,如果我停下了,如果我回頭看他了,就再也無法瀟灑的走掉。
手腕被人輕輕地握住,摯愛了五年的溫度覆蓋在肌膚上,眷戀了五年的草藥香淡淡襲來。再次觸碰,沒了滿足,只剩心痛。
席水默緊緊攥著我的手,不管我怎麼拉扯就是不肯放開。
水默夫君,你在怕什麼?你怕一放手,我們的那些過往就會消失湮滅嗎?還是怕這一放手,再見便是隔世?
澹台澈終於忍無可忍,揮掌向席水默劈去,席水默翻飛著如雲似雪的衣袖,單手與他過招,另一隻手仍然抓著我。
看著他們繞著我周旋,廝殺,看著自己在他們手中扯來扯去,我心如刀絞。絞到後來,一口甜腥湧上喉頭,被我忍住,卻在他們的一個推搡下,噴了出去。
兩個人立刻停下不打了,席水默大驚失色的搭上我的脈搏,然後沖澹台澈發火道:「歆兒為什麼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