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彥澤對於顏汐懷龍種十分緊張,每日都自己親自照料,將她當作寶物一樣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裡。
「不行,這個東西你不能吃,對身體不好,對皇子也不好。」她只是想吃一塊羊肉而已。
「還是朕幫你拿,你好好的坐著。」她只是想拿針線盒為寶寶縫件肚兜而已。
「朕去早朝,一會兒就回,你小心在寢殿裡休息,外面風大,不許出去。」她根本沒有想要出去,只是去窗前看看荷塘裡的蓮開了沒。
「天涼了,來披上朕的斗蓬暖一些。」她正想披一件斗蓬,他就知道了,難道他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
……
等等……
顏汐憶著這些他的關懷,緊張,嘴角的笑容甜甜的,美美的,孩子懷上已有七月,肚子早已隆起,身體有些浮腫,行動不便,她只好靜靜地躺在小榻上。
在這個夏日,她幸福得如荷塘裡盛開白蓮。
雪琳走進寢殿見顏汐滿面笑容的坐在窗前看蓮,將一盤半剝殼的荔枝放至她的跟前道:「娘娘這是荔枝,您嘗嘗。」
顏汐點頭,味道十分不錯,笑盈盈道:「雪琳也嘗一顆吧!」
雪琳受寵若驚,連忙搖頭,「不用了,娘娘您用,奴婢這邊有事先忙。」
她淺笑,看著雪琳的模樣,無奈搖搖頭,真是個傻丫頭。
兩人幸福的日子就這番下去,顏汐在懷孕期間也曾為薛彥澤出謀劃略。她的才識不得不讓他欽佩。
天下因而得知,都城的皇宮裡有一位美麗賢慧的皇后,不僅才智過人,而且賢良淑德,為百姓謀下不少福祉。
*** ***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是深秋時節。
鳳儀宮此刻一片混亂,薛彥澤著急地在正廳踱來踱去,太醫院幾個有資歷的太醫忐忑不安的靜立在一旁。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心急,皇后要臨盆了,而此刻卻難產,皇上心急如焚。整鳳儀宮便如烤在火爐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慌。
顏汐的手緊緊地抓住床榻,嘴裡咬著毛巾,額頭上細汗涔涔。床榻前的穩婆
著急道:「娘娘深呼吸,用力啊!」
疼痛從下身傳來,讓她無法言語,淚水盈盈而出,使命的搖搖頭,眼裡儘是恐懼,好疼,真的好疼,寶寶,你要快快出來,娘親真的受不了!
在一旁的太醫院院長,看著此番模樣,連忙從藥箱裡拿出參片,「娘娘,含上參片,以防體力不支。」
顏汐點點頭,張嘴院長拿出毛巾,將參片放進她嘴裡,一陣疼痛突然襲來,她疼得蹙眉,無奈之下死死咬住太醫的手。
太醫痛得呲牙裂嘴,穩婆突然一聲大叫:「林太醫,娘娘出了好多血。」
顏汐臉已經慘白,鬆開太醫的手,暈了過去。林太醫驚慌,不顧手上的疼痛,連忙將醫藥箱內的銀針拿出,插入各大血脈,她才漸漸甦醒過來。
她呼吸微弱,手緊緊地攥著錦被,她非常的明白自己真的快不行了,不要連累寶寶,她要努力產下孩子,咬著自己的舌,努力用勁。感覺下身一片空落,暖流汩汩流出。
「哇!」嬰兒的啼聲響徹整個寢殿,打破了殿內火熱朝天的氣氛。
穩婆抱過孩子,欣喜道:「娘娘,您看看生了一位皇子。」
顏汐無力的轉過頭,「穩婆走開,本宮不要看,走開!」話語剛落,忽而之間一股暖流從身體淌過,身體進入虛脫狀態。
血染紅了錦被,林太醫驚慌起來,「快快,拿湯藥來,皇后娘娘血崩。「
整個寢殿頓時亂成一片,薛彥澤聞見太醫的話,不顧宮人阻攔毅然闖進了寢殿。
看著她面色蒼白,手顫抖的掀開錦被,那一片血紅刺目,它向魔掌一樣緊緊地纏住他的喉嚨,發不出來一個字。
腳下一軟,手緊握住顏汐的柔荑,哽咽道:「不會有事的,你為朕產下了皇子,祖先一定會保佑你的。」
顏汐淒然一笑,如窗外的秋菊般嬌艷,艱難開口道:「澤,沒用了……真的沒用了。」
「不可能!」他瘋狂咆哮:「林太醫趕緊救皇后,若她不能活過來,你們統統都得死!」
顏汐柔荑用盡自己的餘力才拉過他的手,搖搖頭,聲若蚊吟,「澤,不要垂死掙扎了,讓他們都出去吧!我想與你單獨呆呆。」淚水盈盈滑落,血汩汩流出,漸漸的帶走她的意識與體溫。
「汐兒,我說過我要給你幸福的,你不能離開。」寢殿內的氣氛仿若寒冬臘月,讓每個人的心裡冰涼。婢女的哭聲更是增添幾分淒涼。
「澤,聽我說。」無力的看著她,眼裡是一份釋然,「對不起,請原諒我騙了你,我沒有失憶,我忘不了清,同時也無法辜負你。」
薛彥澤搖頭,淚水滑落,「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你要活著,你不是一抹靈魂嗎?你不應該會死的。」
顏汐努力的讓自己坐起來,食指放至他的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淡然一笑,「清用記憶與精元交換了我的生命,所以我在做你妻子時已經是人了。」
手滑過他的眉,眼,鼻,唇,臉頰弧線,一樣樣的刻進心裡,「謝謝你的愛,這一年裡,我過得很開心,若我走了,不要再空蕩後宮。」
「不!我曾發過逝,你是永遠是我的妻,此生不會再有他人!」手激動的抓過她冰冷的柔荑,至唇前深深一吻。
顏汐仍舊是淺笑,努力上前,輕擁著他的身體,耳畔低語,「澤,有你與清的愛,顏汐此生足矣……」
他感覺不到她氣息的溫熱,因為它是一片冰冷,她擁著他的身體,他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冰冷,甚至她身體滑落他都能感覺到!
淚水滑落至她的玉頸處,緊緊相擁,床榻上早已被血染紅。
「啊!」薛彥澤仰天長嘯,她的冰冷緊緊地抓住他的心,他無法動彈,無法呼吸,只是任淚水流。
暮色西沉,太監尖細的噪音響起,「天隱國顏汐皇后鳳逝。」烏鴉飛過,叫聲淒厲,庭院前黃葉飄落,白色的菊花染上一層薄露,這蕭瑟的秋是無盡冷與涼。
他擁著她冰冷的身體整整一夜,愛逝了,她逝了,但伊人此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