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凜是於他有恩,所以他放了他一條生路不是嗎?讓他生活在玉竹苑!但是面前這對假惺惺的夫婦卻仍舊掛著道貌岸然的面孔!憤怒之下,從案幾上拿過皇綾扔至皇上的面前,「不想寫,那麼在這上面蓋上玉璽。」
他做了皇帝數十年,從未受過今天的恥辱,咬牙不肯蓋上玉璽,心裡早已氣得怒火翻騰。突然他開始猛烈咳嗽,血從嘴裡咳出,一張白色的方巾在瞬間染紅。
疼痛從各處傳來,薛彥澤笑得猖狂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意識似乎在漸漸模糊,睜不開眼。
皇后看著皇上微瞇的雙眼,著急喚道:「皇上,皇上……」
他的手顫抖的摸索到皇后的手,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卻未能,手突然從她的手中滑落,倏然摔在榻沿上。
淚水漫過了皇后的眼眸,悲傷從各處傳來,心疼與悲憤讓她心死,誰說後宮無情,她於若就是有情,此生只愛皇上一人,他去,她便去……
血同時從她的嘴角溢出,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她早已做了準備,她什麼都不奢望,只望能與心愛的人化蝶飛……
太監尖細的嗓音響在了那個暮夜,「皇上駕崩,皇后鳳逝……」
遺召宣讀: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薛彥澤乃朕親侄,現因朕無皇子繼承大統,見皇侄薛彥澤仁德服心,特將皇位傳於他!欽此!
初春裡,皇宮裡一片素白,新皇因叨念先皇,先行皇家葬禮,再議登基大典。
當日乾清殿所有的奴才都被拉去作陪葬,這是皇家例來的習俗,必須有內監侍女賜候。
正月十三,先皇正式下葬,新皇登基。
金鸞殿上,他一襲明黃龍袍坐上龍椅,嘴角的笑意充滿了得意,滿足。百官行禮,「恭賀新皇登基,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身,單手示意起,「各愛卿平身。」
新皇登基改國號為啟召元年,新帝為元召帝!
初春,牡丹花仍舊嬌艷無比,新皇賜福,普天同慶,薛彥澤在為九五爺時,多為善事,為民請命,他現下當了皇帝,百姓竟歡樂一片,都道:「彥澤為元召帝,普天平定享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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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爺府,內監手持皇綾,宣佈聖旨,原九王爺侍妾夫人言寧現下封為寧妃,其餘人等均進宮侍候新皇。
言寧滿意地勾起嘴角,皇上,根本沒有下旨封顏汐為妃,那麼足矣證明,她仍舊是醜婢,她仍舊沒有資本與她相比。
欣喜之下,緊了緊雪狐裘衣,「到玉林苑去。」
侍女躬身應下,便引在了前面。
玉林苑。
顏汐懶洋洋地躺在小榻上,享受著此刻的春光,這兩個月來她幾乎與世隔絕,每日安心養胎,這個孩子是雲蕊換來的,所以她必須堅強的生下她。況且清一直盡力照顧著,她不能辜負了清的好意。
想得清,她的心便莫名的扯疼,她誤會他那幾月,他是怎麼樣過的?是如何難受?為何?他要承受那麼多!
一件溫暖的披風上身,熟悉的溫語響在耳畔,「汐兒,外面涼,還是早些進去休息吧!孩子現下已經有了三月,你還得注意些。」
仰首看著慕容清,溫恬一笑,「清,沒關係,今天難得出現了太陽,而且雪剛化,空氣很清新。」
她完全沉醉在了幸福中,薛彥澤至那日離開後,便再也沒有踏足過玉竹苑。苑內便只有她與慕容清,她在他的照顧下,身子比以前好了許多。
「喲,日子過得挺安逸舒適嘛!」那句熟悉尖銳的聲音打破那溫暖的氣氛。
顏汐抬頭望去,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言寧,她起身,手扶著慕容清徑直走進了正堂,將言寧完全拋在身後。
言寧見她還如以前那番高傲,心裡更勝氣,一旁的丫鬟卻突然搶道:「顏汐,見到寧妃還不行禮。」
寧妃!顏汐疑惑的看向慕容清,他的眼裡有逃避,難道有什麼事瞞著她?難道言寧又進宮為妃了?但她是薛彥澤的侍妾夫人,人人都知,她還有什麼機會爬上龍榻為妃嗎?
轉過身,淡然一笑,「寧妃?你是來炫耀的嗎?還是來討當日之辱?」
言寧柳眉輕蹙,滿是厭惡,「本宮只是來告訴你,王爺登基為皇!他讓你這個丑婢進宮服侍他!」
呵!終究來了!登基為皇!這顆閃爍良久的天皇星終於歸位,冷笑,這樣的人當皇帝,天下又將如何?她的命運又將如何?
下意識地緊攥了慕容清的臂膀,聲音顫抖,「清,我必須進宮嗎?」
慕容清扶下她的柔荑,緊握,「汐兒,我會向皇上說明。」語畢,轉過身看向言寧道:「有勞寧妃娘娘,慕容清定會進宮向皇上道個明。」
言寧本想戲虐一番顏汐,卻不料慕容清為她擋下,竟然討不到好,便撫袖憤怒而去。
廂房內。
顏汐靜坐,等待著慕容清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她。
慕容清踱步良久才道:「汐兒,我只希望你安安靜靜地生活在這裡,所以將外面發生的所有事都隱瞞了,難道你還是想知道嗎?」
「清,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是希望自己瞭解現下的局勢。」
「去年深冬,二皇子消失,王爺便公佈天下二皇子病逝,三皇子又為二皇子尋藥治病,一去不復返。今年初春,皇帝病重,無人繼承大統下,將皇位傳給了王爺。」慕容清淡淡地訴說著一切。
病逝!眼裡溢出點點淚花,他真的是病逝嗎?若不是,那麼又去了哪裡?這個男子的恩情,她根本沒來得及償還,他便消失了,怎麼也尋不到!
「汐兒,皇上早已派人四處找過,根本未尋到二皇子的下落,按雲蕊所說,二皇子應該是安全的,所以,你不必愧疚與難過。」慕容清實在不忍顏汐傷心,便開口安慰。
顏汐點點頭,露出一個讓慕容清安心的笑容。或許你是安全的,我只希望能再見你,償還你的恩情。
那一刻,她突然覺得,上蒼在跟她玩,21世紀,她貌美如花,卻被男人玩弄,古代她醜陋不堪,卻得清與凜兩個好男人的癡情。她何德何能?她有何資本?
世人真是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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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慕容清果然去了皇宮,卻不知就在他踏出王爺府的那一刻與一輛平常的轎輦擦肩而過。
顏汐剛起床,便看到檀木桌上慕容清為她熬的白米粥,揭蓋一聞香氣襲人,一張紙箋闖入眼簾,拿起一看是清的筆跡。
「汐兒,用了早膳,便將安胎藥喝下,案幾上我譜了新詞,你看看喜歡不?午膳時我歸來。」
嘴角的笑容淺淺淡淡,卻仍舊看得出她幸福無比。
坐下將開始用早膳,白米粥雖無味,但食到她的嘴裡,卻是香甜無比。那碗黑色的藥擱置在眼前,她仍舊端起一股腦兒喝下。
剛放下碗,還未抬頭,一個聲音便先闖進了她的耳裡,「你生病了嗎?怎麼在喝藥!」
抬眸淒然一笑,「皇上親臨寒舍,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薛彥澤旁邊的小太監聽了顏汐這話,上前斥道:「見了皇上不行禮,還如此放肆。」
顏汐欲開口時,薛彥澤便讓了內監退下,看著這一幕,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皇位覬覦之久,今日坐上怕是得意萬千吧!」
薛彥澤的眉緊蹙,上前挑起她的下頷,冷冷道:「把你的鋼刺收起來!」
她無情的拋下他的手,轉過身,臨窗,「我不會離開玉竹苑,哪怕你這個皇帝親自來請!」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你!」
「討厭我?怕是為了慕容清吧!這兩個月你們在玉竹苑恩恩愛愛,不要以為我不知。」他的忍耐似乎到達了極限。
「這與你無關!」同樣淡漠無情的語氣。
「你信不信我殺了慕容清!」他在要挾。
身體輕顫,猛然轉身,直視他,冷冷道:「你敢!」
「你若逼我,我沒有不敢,因為朕是皇帝!」他終於在她的面前用上「朕」這個字!
「朕!呵!你現在是皇帝了,我一個小小的醜婢,原來早就沒有了反抗的餘地!」顏汐淒然一笑,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自辱與諷刺。
「你……」為何,他總是耐她不何?他於她的情是真是假?真的是來自藥物?還是如雲蕊所說是真心?
「你踏著皇上與凜,然兮的屍體坐上皇位,你於心何安啊?」顏汐見他語塞,無情再反擊。
「不要把凜弟的死算到朕的頭上,他是雲蕊害死的,朕打死雲蕊也不過是讓她一命償一命!」
仰首,眼裡溢出點點淚光,「你為了皇位,對他下藥,讓他飽受噬心之痛,你用解藥威脅他!你覺得你自己很仁慈嗎?薛彥澤!」
他的手突然一掌重重地打在檀木桌上,藥碗與湯碗全部摔落地,瓷器破碎聲傳來,如同她此刻的心碎聲。
「你不要仗著朕不能把你怎麼樣,你就可以如此無理取鬧!」薛彥澤眼眶裡血紅,滿面的疲憊,便知他登基花了不少心思整頓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