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雪未停,雲蕊將香薰爐裡換了香塊,再點了碳,廂房內便暖和了許多。風吹得呼呼作響,顏汐靜坐在窗前,聽著風的聲音,面色平靜,雙眼裡仍舊是屬於她的淡然與孤傲。
雲蕊看了看顏汐,將一件披風披到她的身上,推開窗打趣道:「知道小姐喜歡看下雪,那麼雲蕊便如你意,不過小姐必須早早休息。」
顏汐瞪了瞪雲蕊,便轉過身子托著頭看窗外大雪飄零。好美,好壯觀,這雪她似永遠也看不膩,一片片的飄落,一片片的灑。
她忽而想起了一首歌叫《雪人》,不由自主間,那首歌竟從她嘴裡輕吟出來。雲蕊聽得竟癡了,好美的歌聲,好美的歌,配合現下的場景真是天衣無縫,不過就是有點傷感,小姐的日子似乎永遠都存在傷感中。
曲畢,她的心竟莫名傷感起來,雪落地便融,便消失不見了,它再美也是一瞬間,不是永生。不過它就是用那一刻來詮釋它的最美。
「落盡瓊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無香。」一個溫柔細膩的聲音響起,驚得兩人回首一看,竟有一男子於花園內彈琴吟詩。
顏汐看著他心恍然,推開門,直奔雪地,靜靜地站在原地聆聽那一曲悠揚,那一曲讓人沉醉的悠揚。
他一襲青衣,端坐於石几,鳳尾琴放玉案,十指在琴上撥動,雪片片落,似片片生出花來。他闔雙眼吟,「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呵!原來都是庸人自擾,對清的感情亦是如此,若只是單一的喜歡,一寸又怎會成千萬縷,若只是不在乎,不想念,這豈會多情,豈會苦!
十指收音,睜開雙眼,眼裡的淡然在一瞬間化為驚喜,不過那驚喜只是一閃而過,快到沒有讓眼前人發現。起身,撫了撫鳳尾琴上的雪花,開口淡淡然道:「竟能在鳳儀宮的花園內碰見王嫂實屬意外。」
「二皇子深夜彈琴,怕是有難以忘懷的事。」顏汐依舊是平穩,清冷的姿勢。
難以忘懷的事?凜從未難以忘懷的事,只有難以忘懷的人,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人。
薛智凜自顧自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落雪,「王嫂,今日是母后叫你來的吧!」
顏汐微微頷首,「二皇子的琴音令琴裳甚是折服,不知你可否願意教教我這個愚鈍的王嫂。」
「王嫂說笑了,凜的琴音雖美,卻盛滿了哀愁,王嫂若想學可請琴師傳授,凜不敢接手此重任。」他不想將自己的這一方哀愁再灌入面前這個女子骨子裡,她的歌聲已夠哀,若再哀怕是……
顏汐見她如此堅決,一想薛彥澤定不會同意,只好作罷,輕施禮便回了自己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