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慶看著海浪拍打順水而行的船沿,此刻的大海看上去是那麼的平靜,讓人無法聯想不久前它還吞噬過無數的生命。
今日風和日麗,藺慶回頭看向船沿旁,正在初晨陽光下靜坐的雲漓,見她微微揚起面頰,週身籠罩著陽光,微笑著對雲漓道:「漓兒,當心被海浪沾濕了。」
雲漓淡淡的偏向藺慶,輕聲道:「夫君,你喜歡海嗎?」
藺慶近日來已經習慣了雲漓這樣稱呼自己,他也很喜歡她這樣輕柔的喚自己,莞爾道:「漓兒,這話你幸虧問的是我,要是問這船上的水手們,他們定然說是不喜的。」
「為何?因為最近總有海嘯擾民嗎?」
藺慶點頭道:「是啊!你看我們要去東海,找這些水手可費了很多工夫呢!」
雲漓靜默了,藺慶見狀,也在她身旁坐下,輕道:「不過還是找齊了啊!漓兒,怎麼了?」
「船夫本是以海為生,如今卻是談海色變,這不是亂了民生,亂了倫常嗎?」雲漓輕輕道。
藺慶一怔,似乎沒想到雲漓會說出這番話,這一刻雲漓的容顏無比聖潔?是的,就是聖潔!藺慶每天都發覺有什麼不一樣,只是說不出究竟哪裡變了?
原來是雲漓少了淡漠,多了些悲憫?藺慶緊緊的看著雲漓,忽聽雲漓不確定道:「夫君?」
藺慶回神,忙應聲道:「嗯?」
「你怎麼了?」雲漓輕聲道。
藺慶凝視著她,柔道:「漓兒,你知道嗎?你讓我既熟悉又陌生,我永遠都猜不透你,你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雲漓一怔,依偎到他懷中,輕道:「夫君,我真希望我們永遠這樣在一起!」
藺慶愛戀的撫著她的青絲:「會的,我們已經離開了京城,等我們去東海見過了焰長老,報答了給過我們恩情的人,便可以永遠離開這變幻莫測的朝野了!我們隱居,過漓兒想過的生活。」
雲漓在藺慶懷中輕輕的呼吸著,隱忍著心中的絞痛,卻應聲道:「好!」
那一輪朝陽下,那一刻甲板上,他們相濡以沫,他們又相依為命!
良久,良久,雲漓似乎不經意道:「夫君,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嗯?」藺慶抵著她的髮絲,輕聲應著。
「不管今後,我們誰先離開這個人世,都不能輕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雲漓枕著他的胸懷,輕輕道。
藺慶微閉雙眸,不明白雲漓為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近日的雲漓總是讓他的很新鮮,很無法捉摸!「漓兒,怎麼忽然想起這些了?」
「嗯,我以前說,你死了,我也不活著,那是你不要讓我殺人,可是若是我先死了,那又不一樣了。」
藺慶輕歎一聲:「那又怎樣了?」經過那麼多的劫難,藺慶並不覺得生死有什麼不能說的,心中反而覺得雲漓可愛至極。
「夫君,我最喜歡聽你的聲音了,若是我先死了,你可不可以每年忌日來看看葬我的地方?和我說些話……」
「漓兒……」藺慶忍不住打斷她似真似假的話,摟緊了她:「我們不要說這些了,我們會一直好好的。」
「夫君,我說假如呢!你答應我,好不好?」雲漓聲音出奇柔軟。
藺慶被她喚的心也柔軟,微笑道:「漓兒,你究竟在想什麼呢?」
雲漓輕道:「夫君,我怕冷,有你的聲音伴我,我若知道你好好活著,我便會安心了。」
藺慶正欲說話,雲漓緊接道:「夫君,好不好?」
藺慶從未見過這樣的雲漓,但是又不忍讓她失落,柔聲道:「好。」
雲漓緊緊的將臉埋在他懷中,藺慶發現每次雲漓一對自己展露柔情,就會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衣襟,臉也是低垂著埋在自己懷中,他微笑著將她環緊。
雲漓的額上的細汗慢慢泛起,又慢慢的消逝,只有那無止盡的痛楚絞噬著她的心脈……
忽聽甲板上有水手們驚呼的聲音傳來:「那是什麼?好像是個人!」
又有人道:「救不救……」
藺慶聞聲看去,果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的漂浮在海面,那人身下有一個殘缺的浮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