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見蒙面少女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是喜是惱,明島主又說她身著『九黎流仙裙』?隨著綿長優柔的蕭曲忽遠忽近,眾人不由的各自心情繁複起來,對幽陰谷更是神秘莫測起來,對那『千手修羅』的能耐更是捉摸不透!
「妖女!」一襲素色秋羅湘裙的女子躍出人群,俏面恨極,蔥白的纖手,指著雲漓恨道:「幽陰谷的人殺不得?那我冉家百餘人卻又得罪你們什麼了!?」
雲漓身形未動,眸若水霧,淡道:「冉家人已經死了這麼久,你還記得麼?」
眾人又是一怔驚異,這女子是故意激冉姑娘麼?但聽她聲音句句波瀾無驚,又似不想糾纏拖延,不由的不解至極。卻又說回來,她要走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只是眾高手沒有出手罷了。果然,冉若儀怒極冷笑:「若要冉家忘記,便要幽陰谷屍骨無存!」
暗藍色身影箭步上前,與冉若儀並列,手持長劍,冷道:「儀妹,幽陰谷畜生不如!今日定讓他們血債血償!」確是冉揚。
他話音一落,腕抖劍斜,劍鋒已削向雲漓右頸,雲漓聞聲身形左轉,冉若儀面色冷凝,右手揮動一引,袖中疾射出極細的數枚鋼針,雲漓兩面備受夾擊,如此三四招下來,卻也不見的慌忙,右袖中的明紗疾馳而出,打散冉若儀的根根鋼針,如白色水蛇般的明紗繞上冉若儀的頸項;左袖一條絲緞牢牢纏住冉揚的長劍,月下泛著透明光澤,冉揚嫻熟的劍術竟一時掙脫不開,心道,『這九黎流仙裙』果真如此厲害?』
眼見冉若儀被她控制在白紗下,心中慌亂焦心不已,使出渾身解數,疾抖利劍,劍鋒無度,只聽得『嘶嘶』的聲音,一小段明紗化作碎片飄落,『倏地』的一下,那明紗盡數收入雲漓袖中,耳聽風疾之聲夾雜而來,雲漓右手一緊,冉若儀被囚於明紗下的身子往前飛去,雲漓隨即以左手扣住她的纖頸,但聽冉若儀驚魂未定的臉上一絲痛楚,隨即前胸一動『啊』輕呼一聲。
靜觀的旁人卻是久久不能徘徊:那冉揚的劍術比之『紅衣娘子』,可是差多了,竟然能斬斷『九黎流仙裙』的布帛?不由的又驚又異!
藺慶在眾人後,眼見三人招式來去甚快,十數招之間,冉若儀就被蒙面女子擒於手中,心中沒料到少女會如此出招,見冉若儀面似痛楚,隨即發現一顆碎石擊在她胸口,才引得她往前一傾,以碎石的角度應該是自己這邊的人立射出去,想來少女出此怪招:寧斷明紗,放棄冉揚這個比較棘手的,卻對付已經不費力氣的冉若儀,難道就是覺察到有人暗襲麼?竟然以冉若儀來擋暗器,心道,幸虧在場的都是些光明磊落的人,用的也不是什麼劇毒飛鏢!否則冉表妹不堪設想!不禁懷疑竹心所說的話,說什麼四小姐內傷未癒?她哪裡有受傷的樣子了?甚至懷疑起,少女的是否真的是盲女!
藺慶不及多想,欲將竹心交給旁人,手中緊握乾坤劍,心下欲動!卻見一錦衣少年先一步落於蒙面少女右側,又一灰白僧袍的僧人腳下虎步穩穩,縱身立於少女左側,少女卻頭也未轉,只是直直的看著前方,她身後的竹潤緊張的走到少女身前,持劍怒視身前三人,不斷的打量,輕道:「四小姐,右邊的是凌風山莊的人,左邊的是少林寺的人,中間是冉家的人!」
錦衣少年確是封茗朝,厲聲道:「識相的,立即束手就擒!區區你一人,沒看到這麼多武林同道在此?不要做無謂之爭!」
灰白僧袍的便是覺空,方才便是他欲以碎石擊打前門洞開的雲漓,萬沒料到她會當機立斷放棄冉揚,竟拉過冉若儀來擋,心中一緊一怔下,便欲助冉揚一臂之力,只是未料封茗朝也同時出手罷了!他自到了少女左側便是若有所思的緊緊看著她,此時不由的一陣瞭然,朗聲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目盲不便,何不放下屠刀?」
他此言一出,身後離得較遠的眾人,都不甚明白,今日都到這時候了,還談放下屠刀?不免讓人覺得,這和尚年紀輕輕說什麼渾話?卻有人已經哈哈大笑起來道,呼道:「小師傅,這個時候念什麼往生咒的還差不多!」
只聽明島主喝道:「長五,不得妄言!」藺慶回看去,見是自己曾問過話的那位修眉長臉,留有短鬚的東溟島弟子,他在明島主的厲喝之下有些忌憚,不敢再言,明島主神色間倒是很有些複雜,轉頭向封其行,聲音不重但也不輕:「封兄,原來這蒙面少女是個瞎子!」
封其行見明島主也這麼說,點頭道:「封某一直覺著有點不對,原來如此!」
經綸派柳掌門頗為詫異,不住的手捋短鬚道:「如此少女,著實令人不敢置信!」言語中倒有幾分驚歎!
不鹹派陳掌門沉哼一聲,道:「原來如此,看來她是盲眼之故,並非是對陸夫人狂妄才遲遲不出手!陸夫人與她交手,怎的卻……」他本想說怎的卻沒看出少女是瞎子,見陸夫人面色不佳,便也嚥下後話。
『紅衣娘子』經過調息,氣息已經順了些,本就對在同道面前敗給邪教之人很介懷,聞言一怔,面上有些訕訕,以為不鹹派竟然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卻敗給一個瞎子!她冷哼一聲,回頭看向少女等人。
那悠揚的蕭曲不斷的吹奏,原本有人關注好奇過,見它只是吹奏不停,後來想起今日是仲秋月圓日,有人憶鄉思月也很正常!只是這簫聲越來越近,封其行凝眉對身後的弟子道:「茗福,你帶幾個師兄弟去楓林旁邊看看,若是遇到吹簫的人等,讓他們離得遠一點,以免誤傷了鎮民!」茗福應聲稱是,速速與原先齊使劍陣的幾名弟子匆匆往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