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隨著聲音回頭望去,雖然相隔甚遠,卻見從那千壽圖後的園子裡走出,鬚眉烏黑天庭飽滿的長臉中年男子,著天朱金壽紗外套,大紅金蟒長袍,威儀自成,但見他滿面春風的朝主桌走去。
丁子容翹首道:「這封莊主好生年輕,若不說是五十大壽,還以為是四十壽宴呢。方纔我們見到的封茗朝倒真與他有幾分相像。」
妙日師太道:「既是父子,相像也是尋常。」
丁子容聞言道:「哦?原來他是封莊主的獨子,難怪有一身的傲氣。」妙因師太哼哼兩聲沒有答聲。
卻聽那立於封其行身旁的總管,渾厚的聲音叫道:「請東溟島明日明島主入坐!」 眾人眼前一亮,也是從那千壽圖後的園子裡走出,長鬚美髯的明日,一身玉帶雲靴,令人見之忘俗,丁子容輕歎道:「想來那明月是天下第一美人也非虛傳,她有如此樣貌的兄長,美貌倒已經可見一斑了。」
那總管高聲道:「明島主賀禮……東海血珊瑚一株,夜明珠一顆!」話音落下,從門外出現四人齊力扛進一隻約半人寬一人高的箱子,費力的抬至千壽圖前,放下時發出沉悶的聲音,緩緩打開,眾人都禁不住一聲讚歎,但見血色通明的完整珊瑚足有一人高,可見已是稀世珍寶,頂上穩穩的托著一顆成人拳頭大小的珠子,發出柔柔的光亮,卻是映的那千壽圖前栩栩如生,封莊主呵呵笑道:「多謝明弟如此厚禮,坐!」說罷二人齊坐。
那總管高聲又道:「請嵩山少林寺惠湯大師,入坐!」
藺慶大喜的望去,卻未見從那千壽圖後的園子裡走出人來,倒是從迎風園入口走來中等身材的僧人,年紀比那明島主還輕些,朝眾人行了個佛禮,經由藺慶等人身邊,或許是太近了,他並未看見徑直望裡走去,但見他身側的少林弟子雙手捧上一薄薄木盒,惠湯大師道:「方丈在貧僧臨行前,囑托貧僧將此佛經贈給封莊主。」
丁子容早已瞧見藺慶喜逢親人似的神情,輕輕戲謔道:「你這師叔師伯可是小氣啊,封大莊主可少賺不少。」
妙日師太冷冷道:「出家人自然送出家人的珍物。」 丁子容聞言道了聲是,想是華嚴寺的賀禮也是佛經之類的了,他是見識過妙日師太的火暴脾氣,便不再頑劣。再回頭,惠湯大師已經入座,又見總管道:「請江南經綸派柳掌門入座!」
見從那千壽圖後的園子裡走出,年約六十上下,一身青布衣衫,頭冠經綸的清瘦男人,發須微白,神情和藹。丁子容有些不是很熟悉此派,又剛剛得罪了妙日,想討她歡喜,便輕聲道:「師太,這封莊主的貴客怎的一下從內廳出,一下從園子外進來呢?」
妙日師太倒不記恨,道:「這是封其行一貫的做為,那從裡面出來的都是他的世交好友,便是平日裡關係也密切,方才定是在敘舊罷。」
丁子容哦了一聲道:「 這經綸派倒是甚少聽聞啊?」
妙日師太哼哼道:「經綸派是個書香門第,但不考舉,也不在江湖過分張揚。你若聽過一個人,便知道經綸派的能耐。」
丁子容道:「誰?」
妙日師太道:「金燕子,聽說此人已經流竄到京城了?」
丁子容詫異道:「金燕子?他是經綸派的人?此人的輕身功夫卓越,曾被非卿擒過一次,又跑了。」
妙日師太道:「他只是個被逐出師門的棄徒,柳中飛在給各大門派絕誼書裡,連這個弟子的功夫都懶的廢,對此徒不屑一顧。經綸派最厲害的不是輕身功夫,而是『春秋賦』。」
丁子容還欲再問,見妙日師太的目光看向藺慶身後,轉頭看去,身邊走過兩名淺灰衣色深藍袖襟的年輕人,手中齊捧一尺見長的匣子,二人卻甚是眼熟,恍然想起道:「這是不鹹派的弟子。」
妙日師太卻神色複雜,有些無奈。丁子容想起,了一小尼姑說的誤傷,怕觸動妙因師太便又不再開口,望向主桌,見又多了兩個深灰金襟袍子的老者,衣飾相同,定是同門,但見其中鬚髮兼白的老者指著不鹹派弟子的匣子,開口道:「老夫今日將我不鹹派的千年人參作為封莊主的壽禮,還望笑納。」
封其行激動道:「華真人,此禮亦是過於貴重,讓小弟如何受得起。」
一邊的花白鬚髯老者,輕拍封其行的手背笑道:「凌風山莊與不鹹派多年的交情豈有受得起受不起之說?封莊主就不要見外了!」
封其行笑道:「如此,倒是小弟失言了。多謝華真人和陳兄的厚禮。罷罷罷,那再有請江南錦繡山莊的主人入座罷!」眾賓客聞言倒都有意外,畢竟江南錦繡山莊滅門之災早已無人不知。但很快的便恍然大悟,果見著銀紅紋綾裙子窈窕娉婷的麗人,翩然從從那千壽圖後的園子裡走出,身邊伴著乾淨俊朗的冉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