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何曼姿盡量壓抑著自己的聲音,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曼姿,你應該祝福我們的!」高浩宇勉強擠著笑臉說。
何曼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但是沒想到身在其中是這麼的痛苦。
高浩宇如果硬要和何曼姿在一起,韓若雨難免舊病復發,注定一生痛苦,更重要的是,恐怕還會波及到何曼姿,而高浩宇是不允許何曼姿受到一點傷害的!而現在,高浩宇寧願犧牲自己,和韓若雨在一起,這樣既成全了韓若雨,也保全了何曼姿,但是卻犧牲了感情,犧牲了他一生的幸福。韓若雨就像是一顆炸彈,而高浩宇卻寧可用自己的身體去抱住這顆炸彈,他寧可自己被炸的粉身碎骨,也不會讓何曼姿受到一點傷害。這樣的深情,這樣的胸懷,這樣的決定,怎能不讓何曼姿心如刀割?
何曼姿不停的搖著頭,卻想不出什麼辦法,只覺得心像掏空般的難受。
高浩宇輕輕的拍著何曼姿的手,說道:「曼姿,你要為我高興,你不知道我下這個決定有多難,可是一旦真的下了決定,我的心裡卻輕鬆了許多,韓若雨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時刻壓在我的心頭,現在這塊石頭終於被我抱在手中了!」
「可是,這太委屈你了!」
「人,不能總是為自己想,你就讓我偉大一次吧!」
「可是讓你每天對著韓若雨……」
高浩宇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韓若雨對我也算是情深意重,只是方式有些不對,現在想想,我要是和她分手,真的有點忘恩負義,只是……,有些對不起你!」
何曼姿慘然一笑,道:「沒什麼對不起我的,我們這樣……挺好!」
四目久久相望,彼此都能讀懂對方的意思。有些事情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也許從今天開始,那剛剛發芽的感情就要成為一種回憶,永遠的塵封起來,以後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悄悄打開,自我緬懷一番,人生怎麼會有這許多的不如意?
「唉,你的工作開展的怎麼樣了?」高浩宇故意轉移了話題。
何曼姿只得把思緒收回來,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個藥其實外科的用量很大,只是張天鵬明確宣佈不許用,你是不是找他再通融一下?」高浩宇試探著問道。
「你還不瞭解他麼,我去了也是白去,他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給他?」何曼姿無奈的說。
「去試試吧,也許用別的方法可以呢?講究一下策略!」高浩宇說道。
何曼姿如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張曉虎也說過,可以去試試,可以講究一下方法,外科這一塊如果真的能拿下,那就吃喝不愁了!何曼姿的信心陡然高漲起來……
何曼姿一晚上沒有睡好,高浩宇的決定讓她的心靈產生了很大的震撼。人真是奇怪,高浩宇對她明確表白的時候她猶豫著該不該接受,一旦高浩宇做了退出的決定,她卻陡然意識到,高浩宇對她有多麼重要,那種惋惜真的痛徹心扉,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可是,於情於理,高浩宇做出的都是最無奈也是最合理的決定,她能阻攔麼?她真的有勇氣阻攔麼?她真的忍心韓若雨孤苦一生麼?就算她們真的勉強在一起,她們真的能幸福麼?
高浩宇的決定就像在一潭死水裡投入了一顆石子,那漣漪一圈一圈的飄盪開來,何曼姿的心也似乎恢復了活力,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感情。是啊,人的一生會有很多的感情,無論是殘酷的見異思遷還是無奈的勞燕分飛,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可是誰也沒有理由,用一段感情否認所有的感情,也許感情就像流星,稍縱即逝,但是如果抓住了就是最美好的!長期以來,她有意識的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根本原因在於蕭天陽的離開讓她對愛情失去了信心,而此刻高浩宇的離開似乎讓她又恢復了活力,那扇感情之門似乎正在緩緩打開……
何曼姿靜靜的站在鏡子前,歪著頭打量著自己那張精緻的臉。都說漂亮的臉蛋是女孩子最大的資本,可是到目前為止,這張臉非但沒給自己帶來任何的幸運,反倒是引來了無窮的麻煩,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張臉的主人到現在還是一個老處女,她應該笑還是應該哭?
何曼姿再次站在了外科樓的前面,她決定去試一試。雖然已經來過醫院多次,但是她卻從來沒有進過外科樓,這裡有她最痛苦的回憶,甚至看到這幢白色的高樓,她還能想起自己那早已埋葬的愛情,這算不算是恨屋及烏?
何曼姿一邊給自己鼓著氣,一邊幽雅的走進了外科樓,雖然樓道裡依然是那種熟悉的味道,但是因為自己並沒有穿著白大衣,何曼姿的心裡反倒是輕鬆了許多!
樓裡的很多醫生護士都認識何曼姿,一路上大家不鹹不淡的打著招呼,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那是蔡軍!蔡軍也發現了她,馬上笑著迎了過來,嘻嘻哈哈的道:「怎麼著,美女,回娘家看看?」
「滾你的,這也算是我的娘家?」
「反正差不多,你有事吧,走吧,到辦公室坐坐?」
何曼姿點點頭,卻是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
蔡軍一邊倒水,一邊問道:「你找誰呢?」
「我怎麼沒看見高浩宇啊?」
「哦,聽說今天韓若雨出院,他請假了,唉,浩宇,也是夠可憐的,要不然你們……」
何曼姿慘然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別說了!」
蔡軍歎了口氣,問道:「說吧,什麼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何曼姿想了想,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
蔡軍一笑,說:「這你可難倒我了,這個事誰也說不算,只有張天鵬一個人能說算,而且你也知道他的為人,我看你也是想好了才來的,你打算怎麼辦?」
何曼姿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能辦成最好,辦不成就拉倒!」
「那你做辦不成的準備吧!」蔡軍笑著說。
何曼姿點點頭,問道:「他在麼?」
「在啊,剛查完房,今天應該沒有手術的!」
「那好,我去試試!」
何曼姿深深的吸了口氣,敲響了主任辦公室的門,裡面傳出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請進!」
何曼姿微微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哦,你終於來了?」張天鵬非但沒有絲毫的驚訝,而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意料當中。
「你猜到我會來?」何曼姿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沙發上。
「是的,不過我沒有猜到你會挺這麼長時間才來。」張天鵬意味深長的笑著,「怎麼?挺不下去了?」
何曼姿無奈的一笑,說:「這些事你心知肚明,何必問我?」
張天鵬點了點頭說:「你走時我就覺得我們會再見面,卻沒想到還是這種方式,什麼時候我們能平等?這樣你就可以直起腰板和我說話了!」
「我們從來都是平等的,唉,你離我遠點!」看張天鵬越湊越近,何曼姿不由得出言警告道。
「哼,我們平等?你還來求我?」
「我是說人格平等,至於說求你,那是工作上的事,不可混為一談!不兜圈子了,說吧,什麼條件?」何曼姿看似平淡的吐出了這句話,心卻是「砰砰」的跳個不停。
「你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麼?」張天鵬那淫邪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犀利。
何曼姿微笑的點點頭,說:「絕對不行,能不能有別的方式?」
張天鵬固執的搖了搖頭。
「除了這個什麼都行,我可以給你提高回扣或者你想要什麼東西,只要是我有的?」何曼姿著急的問道。
「我只要你的身體,甚至我可以不要回扣,這個買賣你不吃虧!」張天鵬目光灼灼的說。
何曼姿無奈的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說道:「張天鵬,你不去當**真是可惜了,意志真是堅定啊!」
張天鵬也笑道:「是啊,**不給你立牌坊也是可惜了!」
「用不著,我是人不是畜生!」
「那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張天鵬一副貓戲老鼠的神情。
「再見!」何曼姿拉開門就走。
「歡迎再來!」後面傳來了張天棚得意的笑聲。
「怎麼樣?不行吧?」何曼姿正垂頭喪氣的走著,這突然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抬起頭來才發現是蔡軍。
何曼姿無奈的搖了搖頭。
「唉,他已經走火入魔了,給他說別的沒用,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何曼姿一笑道:「再說吧,我先走了,你忙吧!」
蔡軍點了點頭,看著何曼姿瘦削的背影,他不禁又搖了搖頭。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裡,這個可憐的女孩像一株淤泥中的荷花倔強的掙扎著,能夠堅持到現在已實屬不易,為什麼老天還要這樣的折磨她?
何曼姿的心裡卻早已恢復了平靜,她沒有覺得遺憾,也沒有覺得惋惜,只是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這樣一個齷齪的人手裡卻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那麼多人都要看他的臉色。張天鵬那得意的笑聲依然在她的耳邊迴盪,那肥頭大耳的淫邪面容依然在腦海裡閃動,一股怒氣突然不受控制的直衝上來,何曼姿咬了咬牙,她突然決定要和他鬥一鬥!不知道有多少姐妹曾經倒在他那骯髒的身下,不管是為了連日來所受的屈辱,還是為了受他脅迫的姐妹,她都決心要試一試!
何曼姿突然笑了,這個決定對她來說實屬不易,雖然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但是她突然覺得自己勇敢了許多。原來對於張天鵬的無端騷擾,她只是一味的躲避,卻從來沒有想過反擊,這無疑助長了他的色膽,現在下了這個決定,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女孩了,她已經長大了,她現在有勇氣對任何人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