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姿去樓下買來了餃子。由於是大年初一,很多飯店早已停業,跑了很遠,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連市的飯店,可以人家卻還沒有起灶,好說歹說,總算是買了一斤餃子。
何曼姿剛拎著熱氣騰騰的餃子出了電梯,就見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孩在護士站焦急的張望,而護士可能在病房,護士站空無一人。看著女人臉上焦急的表情,何曼姿心裡一動,她猛然想到那個電話,再看那個小孩,此刻正好奇的東張西望著,眉眼依稀有陳鵬的影子,她大著膽子走過去,輕輕的問道:「大姐,你來看視病人麼?」
女人衝她一笑,道:「是啊,怎麼這裡一個護士沒有?」說完依然焦急的向樓道望著。
「那,請問,你要看誰?大年初一,這裡病人並不多,也許我認識呢?」何曼姿試探著問道。
女人的眼裡升起一股希望,她充滿期待的問道:「我來看陳鵬,你認識麼?」
何曼姿得意的一笑,一下拉起了她的手,笑道:「我就猜到是你們娘倆,這正是我給陳哥買的餃子,走吧,陳哥已經醒了!」
這個女人正是王茜,聽到何曼姿的話,她的心才算放下了一半,趕緊客氣的說道:「那謝謝你了!」
何曼姿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說道:「沒事,我和寧馨是好姐妹,應該的!」
一聽到「寧馨」的名字,小豪明顯興奮起來,大聲喊道:「小姨,在哪呢,我想死她了!」
何曼姿親暱的掐了一把他粉嘟嘟的小臉,笑道:「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小豪馬上歡呼起來。
何曼姿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寧馨正在握著陳鵬的手,娓娓的說著什麼,聽到門響很自然的回過了頭,待看到何曼姿身後的王茜和小豪,她像觸電般的站了起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嫂……子,你來了?」
還沒等王茜說話,小豪已經像風一樣的捲了過去,一下子撲到了寧馨的身上,喊道:「小姨,你怎麼那麼久不來看我,媽媽呢?」
寧馨蹲下身子,不停的用臉蹭著小豪光潔的臉蛋,對小豪的內疚和對姐姐的思念一下湧到了心間,淚水不禁流了下來。
小豪一邊躲著寧馨一邊喊道:「小姨,你哭什麼,把我的新衣服都弄髒了!」
寧馨這才破涕為笑,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遞給小豪說:「來,寶貝,拿著,這是小姨給你的壓歲錢!」
小豪卻怔怔的不敢接,在他幼小的心靈裡,這可是一筆巨款,他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
寧馨一笑,塞到他的口袋裡,問道:「想小姨了麼?」
「想啊,你怎麼不來看我呢?」小豪小大人一般的問道。
「小姨工作忙啊。」
「那你以後還會和我住一起麼?」在姐姐家的日子,小豪一直是和寧馨住在一起的,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寧馨大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茜笑著道:「小豪,你爸爸都生病了,你去不去問候他一下,他生氣了,就不給你壓歲錢了!」
這一招果然有效,小豪馬上撲到床邊拉住了陳鵬的手,問道:「爸爸,你怎麼了?怎麼會生病?」眼睛裡居然是淚光閃閃。
陳鵬苦笑道:「爸爸沒事,等爸爸給你壓歲錢!」說完把事先準備好的壓歲錢遞給小豪。
小豪低頭想了想說:「要不,爸爸,你留著買點好吃的吧,小姨已經給我好多了!」
陳鵬一怔,隨即愛憐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說道:「這是爸爸的,拿了壓歲錢才會長大,拿著吧!」
小豪這才猶猶豫豫的拿著了。
王茜看著陳鵬沒事,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她輕輕的拽了拽寧馨的袖子,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寧馨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來到外面。
走廊裡靜悄悄的,光潔的大理石地面在冬日的陽光下照耀下反射著柔和的光芒,寂寞的長椅上,兩個各懷心事的女人已經坐了很久。
「你不用叫我嫂子了,我們已經離婚了。」王茜終於開口說道。
寧馨一聲長歎,說道:「對不起!」
王茜輕笑一聲,說道:「這沒有什麼對不起的,相反我現在輕鬆了許多,和陳鵬的關係也正常了許多,不再那麼累了!」
寧馨歎了口氣,王茜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甚至還比一般人要大度許多,可是自己和姐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造成傷害,而現在她還主動退出了這場感情的角逐遊戲,這份恩情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償還,這種大度又要她怎麼來面對?
王茜像是看透了寧馨的心思一樣,無奈的說道:「別把我想像的那麼好,你走後我也試圖和他生活在一起,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我們都已不再合拍,甚至他做夢都會喊你的名字,這種感覺……」王茜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所以我就想與其讓彼此都痛苦,還不如成人之美呢,所以……我這次來是想勸你接受他!」
「我……」
王茜擺了擺手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在這件事上你也是個受害者,而且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你完全可以敞開心扉接受他!」
寧馨無奈的笑了笑說:「王姐,我、我姐姐甚至陳鵬,我們全部傷害過你,你為什麼還對我們這麼好,我現在坐在你的面前都覺得無地自容!」
「是啊,開始我也這麼想,你姐姐就不用說了,你也算是個受害者,只是陳鵬就讓我痛不欲生,可是後來我慢慢的明白了,人都是會犯錯的,再說我們還有孩子呢,而且,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感情負責,也許從這個角度來講他也並沒有錯,畢竟他和你姐姐是初戀情人,而你,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愛上你,只是當時他不知道而已!」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感情負責!」寧馨喃喃的念叨著這句話,心裡彷彿打開了一扇窗,一下子敞亮起來。是啊,也許陳鵬說的是對的,這件事的開始是一個錯誤,可是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讓它變成一個幸福的未來!
王茜笑了笑說:「陳鵬也算是吃盡了苦頭,說起來你姐的死對他的打擊挺大,而你又音信皆無,那段時間他除了每天找你,就是借酒澆愁,現在他找到了你,也算是蒼天有眼吧,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說起來,你們之間並沒有什麼障礙,你有什麼可顧忌的呢,而且這樣還可以更好的照顧小豪!」
寧馨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也許為了小豪,也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吧?
「我會默默的祝福你們的!」王茜爽朗的笑道。
寧馨笑了笑,問道:「王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王茜點了點頭。
「你到底愛不愛陳鵬?」這個問題已經在寧馨的心裡縈繞了好久,直到此時才有機會問出來。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自己無數遍,結論是我還是愛他的,當開始知道他有私生子的時侯,我也想過離婚,但是後來還是放棄了,除了孩子的因素,感情佔了很大的比重!乃至後來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我多麼的大度,而是,愛真的會改變一個女人,只有愛才能讓一個女人變那樣的大度,那樣的無私,同樣,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幸福,所以我祝福你們!」
寧馨咬了咬嘴唇,輕輕的說道:「謝謝你!」
王茜笑了,她有一種功德圓滿的喜悅,可是她內心的苦澀又有誰來解讀?多年來,圍繞著陳鵬和寧氏姐妹,她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委屈,做到了一個女人所有能做的,最終卻還是留不住陳鵬的心,是幸運還是無奈?感情,這個奇怪的東西,變數、信馬由韁,這才是她的魅力所在,可是為什麼她付出了一切,卻總是匆匆過客?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感情負責,真要做到,談何容易,一股難言的苦澀湧上王茜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