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請來了北京的專家,但是夏涵的情況仍是不容樂觀。男子已當場摔死,而夏涵則是全身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胸椎的骨折,雖然進行了手術,但是夏涵的下半身仍是沒有知覺。
蕭天陽正杵著下巴在病床旁打瞌睡,夏涵終於睜開了茫然的眼,這一瞬間,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哪裡,她最後的印象是自己和那個男人從三樓摔了下去,全身一震一疼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隨後的事情就如同做夢一般,一會夢見自己的全身像散架似的疼痛,一會又夢到好多人圍著自己忙活,而她最愛的那個人,似乎一直在遠處望著她,眼神中有關切有痛苦甚至還有矛盾,卻始終沒有上前來安慰她一句。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夏涵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她想試著動一下身體,可是身體不但動不了,同時還有一陣劇痛傳來,她不禁呻吟了一聲。
蕭天陽猛地驚醒,他驚喜的抓住夏涵的手,問道:「夏涵,你醒了,怎麼樣,還疼麼?」
夏涵咬了咬牙,吃力的問道:「我摔傷哪了?為什麼我動不了,為什麼我這麼疼啊?」
「沒有,你身上多處骨折,所以現在一時還動不了,估計你要在床上躺一段時間才可以。」蕭天陽艱難的說。
夏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蕭天陽一聲冷笑,道:「當場死掉了,你還關心他,要不是他你會躺在床上麼?」
「他也是沒有辦法,可能,他也不是有意的,那她的老婆呢?」夏涵像談別人的事似的問道。
「醫院已經給她的老婆做了手術了,其實就是個巨大的子宮肌瘤,並沒有什麼事,結果卻把事情越弄越大!」
「唉,如果醫院……」
「算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事,再說醫院也不是福利機構,不過如果不是他把事情鬧得這麼大,社會輿論也不會這麼強烈,醫院也不會免費給他老婆做手術,這也算是他留給他老婆最後一點實惠吧!」
夏涵搖了搖頭說:「天陽,你不知道的,那個人並不壞,我們摔下去也許只是意外,因為我似乎感覺到落地的時侯他向上托了我一下!」
蕭天陽點了點頭說:「也許吧!」也許就是因為他這好心的一托,才造成了現在的狀況,不知道夏涵知道了實情後,是感謝他還是怨恨他?畢竟他給夏涵留下了一條命,但是卻注定是後半生的痛苦!
夏氏夫婦推門進來了,看見夏涵終於醒了,他們的眼裡掠過一絲難得的喜悅,張主任馬上過來拉住女兒的手,關切的問道:「小涵,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夏涵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渾身疼痛,而且還動……」說到這裡夏涵的眼神突然變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球像被凍住一樣慢慢的凝結了……
蕭天陽意識到事情不妙,他趕緊打岔道:「夏涵,你……」
夏涵卻恍若未聞般的自顧自說道:「你們在騙我是麼?就算我是骨折,我應該能感覺到雙腿的存在的,可是現在我為什麼感覺不到?我的下肢為什麼沒有知覺了?」夏涵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簡直是聲嘶力竭,淚水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夏局長痛苦的轉過了身,張主任在暗自垂淚,蕭天陽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說道:「夏涵,你現在還是水腫期,你會慢慢恢復的,你是護士,你應該知道的!」
「正因為我是護士,我才知道,我以後……」夏涵頓了頓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三個人面面相覷,卻誰也沒有動地方。
「出去啊!」一向溫柔的夏涵突然大喊起來。
蕭天陽四周環顧了一眼,夏涵身邊並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換句話說夏涵現在想自殺的話,除了咬舌,別無他法!
蕭天陽沖夏氏夫婦點點頭,三個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夏涵怔怔的看著屋頂,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作為一個護士,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情況,也許以後就永遠站不起來了,現在怨天尤人或是哭天搶地都沒有用,關鍵是以後該怎麼辦?自己還能不能配得上蕭天陽,就算蕭天陽不嫌棄,自己忍心拖累他麼?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自己?難道這就是報應麼?雖然自己是在客觀上拆散了蕭天陽和何曼姿,但是自己真的沒有刻意去破壞別人的感情,自己只是要對感情負責,難道這也有錯麼?
聽著外面的喧鬧,看著燦爛的陽光,夏涵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花一樣的未來,就這樣瞬間改變了,自己本來還憧憬著和蕭天陽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那幸福的時刻想想都要激動的流淚,可是現在也許真的只是做夢了。短短幾天時間,肚子裡的孩子沒了,自己癱瘓了,人生的無常何等無奈,人生的殘酷莫過於此!
蕭天陽站在門前,隔著玻璃怔怔的看著夏涵,他知道夏涵現在最需要的是他的安慰,他的鼓勵。不過現實也太過殘酷,短短的幾天時間,夏涵的身上發生了驚人的慘變,如果這事發生在和何曼姿分手之前,自己會怎麼辦?雖然他不敢去想,但是他心中知道那個答案!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他已經做過了一次道德上的小人,他不能再有第二次,何況夏家不是何曼姿,如果自己枉做小人,後果很難設想!可是自己以後就要和這樣的一個人過一輩子,真是報應不爽啊!
蕭天陽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推開了門。
夏涵一樣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只是眼角只剩下淚痕,已經不再有眼淚,似乎眼淚已經流乾了。
「你走吧!」蕭天陽還沒有說話,夏涵突然開口道。
「你讓我往哪走?」蕭天陽皺著眉頭說。
「從哪來回哪去,去找何曼姿或是去找其他的女人,我們……結束了!」夏涵忍住心中的傷痛淡淡的說。
「我是玩具還是什麼?你借來玩了一會又要還回去?」蕭天陽不冷不熱的說。
夏涵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也的確需要安慰,可是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有什麼不可能?就算你永遠站不起來,我也會陪你一輩子,夏涵,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貪圖什麼,我是愛你,感情可以彌補一切的缺憾!」蕭天陽很激動,說話的聲音很大,以至於站在門外的夏氏夫婦聽的練練點頭。
夏涵痛苦的閉上眼睛,半晌才道:「一天兩天可以,甚至一年兩年也可以,十年八年呢?一輩子呢?天陽,不對等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算我求你,給我留一些自尊,好麼?」
蕭天陽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我現在離開你才是不道德的!」
夏涵想了想說道:「你不走,我就不吃飯!」
「你不吃飯,我就陪你餓著!」蕭天陽斬釘截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