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隨手一抓…似乎是電話……被我抓起了,腦袋昏昏的啊,搞不懂右手為什麼還會自有意識的、準確無誤的拔了一個電話號碼……
過了一會。
「喂……」
弄得我內心緊抽成一團的低啞聲音響起了,眼淚啊…一直從我的眼角下滾落,奔流不息的好比外面連續下了半天,還不見停竭的雨水。
「喂……姓揚的……」是我有氣無力的聲音,又夾雜著哀怨……真像電影裡頭命運多折的女主角啊,每一個字讓人聽來都是那麼黯然心酸。
「……」無聲,長久的無聲、彷彿時間都凝住了,那傢伙大概是遲疑著該不該把電話直接掛掉算了。(第六感)隔著電話線還是能感到他的心潮起伏,他那劇烈跳動的胸口如搗鼓一樣的聲響分明傳入我的耳裡,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清晰了。
「姓揚的,你沒有面目面對我是不是?欺騙了我的感情,你覺得內疚嗎??」
「……」
真該死啊!該死!這個時候我很恨我自己說話為什麼不能像伊美美一樣,什麼話都肆無忌彈地照甩,我應該把他罵個體無完膚的…還管它什麼形象不形象原則不原則的……然而我的喉嚨就那麼絞著絞著,也是許久都沒有了言語。
「姓揚的,我要交代遺言了……」隨著幾聲不堪入耳的破鑼咳嗽聲,我的腦袋是愈來愈沉痛了,意識不是自己所能搖控,「姓揚的……我好恨你……好恨你!我恨死你,一想到你那張嘴臉,便什麼淑女風度都維持不了,我……好想踩你……對,好想踩你,把你狠狠的踩在我的腳下,好想聽到你的求饒聲……對,就是這樣……」我都在說什麼呢,叨叨嘮嘮的我都在說什麼呢……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像昏亂了意識……
「嫣……嫣姿……」
這是低低的,他的聲音…怎麼我聽來這麼…該死的,窗戶被暴風吹得吱啦一聲響,是不是有沙子吹進我的眼裡了?要不然怎麼淚流得更凶??……絕不承認,絕不承認是聽到這壞小子的聲音觸動我的心弦,感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又夾著一點點的…期望……期望他知道我快要死了,會趕來見我一面,該死的期望啊。
「你這混蛋……混蛋……」我討厭…討厭該死的期望……乾脆不依不撓地把他罵個夠本。
「……」隨著卡嚓一聲,傳來嘟嘟嘟嘟嘟的信號聲,那混蛋把電話掛了…我也軟弱無力地把電話撂下,身子軟軟地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陰暗的、潮濕的,我就像被埋在不見天日地底下的屍體,一種恐懼的倉皇的感覺佔滿了我迷迷糊糊的知覺……這種要命的感覺好想把它連根拔起、斬草除根,可是……我無力地舉起手,空虛地竭力揮舞著,努力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虛無的感覺,我真是好討厭這種感覺啊……不知過了多久,抽空的靈魂終於抓到點什麼了…冰冷的、冰冷之中又帶著點溫暖的…沒錯,是溫暖的……大手,是大手……
我好想抱著這隻大手……即使他是閻王的大手我也不怕……不怕;抱著他,只為了汲取那可憐的一點溫暖,慢慢的、滲透著我的四肢百駭。
慢慢的、我沉睡了,抱著那隻手,很安心的沉睡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睡得很安穩,我重新睜開眼皮的時候,映入眼眸的是那張讓我又愛又恨的臉……終於知道了,昨天就是他趕來了。
「我沒有死!」
這就是醒來後望著他略顯優傷的下鄂線條,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扯了扯唇角,好像有千斤重般,最終什麼都沒說…那只抓著我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
即使心裡愛恨交加,可我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我討厭你的故作深沉。」
我又甩出了第二句話,他的眸光閃動了一下……說眸光有點好笑了,他的眼裡根本就死寂如一譚死水,沒有半點光澤可言,很滅暗的色彩。
過了許久許久,我們就這樣僵峙著……可恨今天連「日子」都跟我作對啊,不用上課的星期六,否則我就可以用上課做借口逃離這該死的氛圍了。啊,討厭!這沉悶的氣氛,蚊子的嗡嗡聲都尤其清晰的死寂氣氛,真討厭!又過了許久許久,我的肚子因為沒有進食都呱呱狂叫了,那蚌殼似的嘴唇也終於施恩似地張了張。
「是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嫣姿。」
「該死!說清楚點,我聽不懂……」什麼傷害不傷害的,現在我不是正受著傷嗎?痛得我都不分天南地北了,痛得我連喘口氣都覺得生痛了。
「現在的痛都可能不算什麼,如果我們走下去,你受的傷會更重的!情勢會迫著我傷害你身邊的人,傷害你最重要最重要、也是唯一的親人。」
「你是說我爸爸嗎??嗯?」可憐我的腦袋還沒有變成白癡,他的冷漠與爸爸有關!自從昨天我對他說了爸爸的名字開始,他就變成那副樣子了;如此看來我爸爸的名字似乎大有名堂啊,還有那個道上的名號「黑豹」更是重型火藥。
「一個是你父親,一個是我父親……」
「什麼??」哪國的方言?怎麼我有聽沒有懂,拜託,能不能說清楚點。
「總之……」那個殺千刀的傢伙拍拍屁股站起身了,也甩開了我的手,「為了我們彼此都幸福……至少可以自由呼吸新鮮空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相信以你的才色比我更優秀的男人可以排到太平洋去,你就……忘了我吧……」
我望著他,望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幾百個洞來……浪潮暗湧的心緒在腸子裡躥走撕殺,在他走出門口之時,我的眼淚終究還是嘩啦一聲滾了下來,接著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隨手抓起一件物品,使盡吃奶的力朝他的後腦勺一擊即中的扔過去了。(是一卷紙巾,並不是什麼硬物品,否則估計我得被冠上謀殺的罪名)
那傢伙怔了一下,沒有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