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了陵山深處的君臨山莊。
那個叫炎綺的護法在山莊門口迎接,看到風離時,冷艷的美眸裡閃過一絲詫異和探究。
「從今後,她也一樣是你的主子,要擁護她如擁護我一樣。」君無涯淡淡地說出此話,看也沒看炎綺一眼,便拉著風離進了山莊。
炎綺一臉的錯愕。那女子容貌絕美的令人嫉妒,而且,那雙眸子還有那身段,似乎很熟悉,難道就是之前來過山莊一次的那個蒙著面紗的女子?那時候,教主對她,便是極為特別。
她一直以為是外人,如今,教主卻說,她也是主子……
她有些不甘地絞緊了手指。原以為,教主生性淡漠冷情,對誰都一樣,所以,她不敢期盼他對她會特別。如今,卻看著他那樣溫柔地牽著那個女子的手,眼裡儘是笑意。
原來,如他這般冷漠嚴肅的人,也會笑,也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她美眸裡閃過一絲幽怨,卻是安分地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去。
按照他的吩咐,風離就安排住在君無涯寢居之處的隔壁房間。平日裡都有僕從伺候,為了不讓她拘束,她可以在山莊內,甚至地底城內隨意行走。
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無涯谷的生活,安靜寧和,雖然物換景遷,但是,人未變。只是不知為何,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彷彿遺失了什麼東西。
在君臨山莊的日子,風離無聊的時候,就看看醫書,然後就是畫畫。
畫的很多的,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模樣。有一雙邪肆的鳳目,嘴角總是噙著淡淡的,含著戲謔的笑意。
她總是偷偷的畫著,很用心很用心,畫完後,也是不停的摩挲,彷彿在尋找他畫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
心裡有著絲絲甜蜜,還有著淡淡歉疚。
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期盼著他的新娘子,結果卻是一場空,情何以堪。他會失落嗎?會生氣嗎?
晚間,她畫完時,坐在桌前,雙手托腮,又望著畫中男子癡癡發呆,被走進房間來找她的君無涯看見了。
他一向清俊淡然的臉色,極為難看,眉宇間,甚至有些烏黑。清雋的長眉,緊緊擰在一起。抓著那副畫,半天不語,清瘦修長的手指,將畫紙都抓破了。
像被抓住了什麼不好的把柄,風離有些尷尬和心虛,訕訕地望著他,見他容色難看,便不敢說話。
「以後,不准再畫他!」君無涯放下那張已經殘破的畫,神色平靜了下來,話語依舊溫柔,卻帶著淡淡的不容抗拒的冷硬。
他恨不得能有什麼東西,可以完完全全的消除她內心對任何男子的記憶,僅僅留著他的身影。雖然,作為神醫,抹去一個人的記憶,這很容易辦到,可是,他又怎捨得這樣對她?
風離怔怔地望著他清俊容顏上的淡淡薄怒。他,在生氣?
「陪我出去走走。」他望著她清幽雙眸裡的無辜,撫了撫她柔軟的髮絲,溫和地道。
走出房間,外面是薄淡的月色,照的庭院裡如蒙了一層薄霧,朦朦朧朧的,煞是好看。樹木都變的夢幻般,留下淡淡的影子。
在山莊後院的涼亭裡,讓人擺好了幾樣點心,還有幾壺美酒,他們面對而坐。
風離執起酒壺,湊到鼻端一聞,眉眼一彎,笑道:「醉仙釀。」曾經他說過,此酒連神仙都艷羨陶醉,流連忘返。
君無涯含笑點頭。修長的手接過她手中的酒壺,將她面前和自己面前玉石酒杯斟滿:「阿離好久沒陪我喝酒了。」
「是啊。」風離說道,端起酒杯,微微一笑:「今日陪君無涯大醉一回。」
二人月下飲酒暢談,說起以前的事情,心情都很好,酒喝的也漸漸多了。朦朧月光下,風離漆黑的清瞳微微有些迷亂了,四周景象都變得混亂,她怔怔地望著對面的清俊男子,直到今日仔細的盯著比較了一下,才意識到,君無涯和北夜的容顏,竟模模糊糊的,有些相似。
「北夜……」她望著他的面容,站起了身,竟衝口而出。
「看清楚!我不是他!」君無涯臉色一寒,放下了酒杯。
風離站起來的身子,微微一顫,對著他突然而來的寒冷,瑟縮了一下,睜大雙眸望著他,滿臉的無辜。
他心中驀地一疼,也站了起來,輕輕摟住她,帶著薄醉,輕吻著滿臉茫然的她。她的目光還是有些迷濛,恍惚中,依然覺得眼前的男子還是北夜,沒有掙扎,任他親吻著。
亭外,炎綺站在不遠處,滿臉陰冷,揪著雙手,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
「誰允許你來的?趕緊退下!」君無涯眼角餘光看見了她,聲音裡透著濃濃的不悅,淡漠地道。瞥見風離已經驚醒過來,雙眸清明,不由地心中一陣懊惱煩躁。
「教主,左護法回來了,有要事稟報。」炎綺咬著唇道。望著他依然攬在風離腰間的手,心裡漫開濃濃的苦澀。
「有什麼事讓他明日再向我稟報,退下!」君無涯冷聲道。
炎綺不甘願地惶惶然退下。他伸手又要攬過風離,她卻微赧地輕巧避開了。
「怎麼了?」他有些不悅地還是堅持伸長手臂將她的腰環住,摟了過來。
風離輕掙著,酒勁上來,臉燒的厲害,心中卻是清明的,低聲道:「我總覺得這樣怪怪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以前,雖然和君無涯也算親暱,卻不如現在這般怪異,雖親暱,卻不是親熱啊……
君無涯目光一凜,臉色在暗影中,看不分明,不過,肯定是不愉悅的。雙手緊緊摟著她不盈一握的腰,不容她退縮。
風離不安地掙扎的更加厲害,雙手在他胸前推拒著,他心中微惱,忍不住將她壓靠在亭間的石柱上,低首,含住她微張的,抗議的紅唇,深深吻著。
她使勁掙扎著,終於還是掙脫了。君無涯怔怔地望著她低著頭,滿臉慌亂,倉皇地逃開了。沒有追上去。
月下,只餘他修長寂寥的身影,還有一聲長長的歎息。
阿離,阿離,我甚至多麼希望我們從前沒有認識,一切從頭開始,我們之間,就只有男和女,簡簡單單的情感,也許你就不會有今日這樣的尷尬和惶恐。
他在月下沉默許久。也許,他該改變方式,改變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完全的,陌生的,只以一個男子的身份,出現在她的世界,重新開始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