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
皇宮裡的人,各各人心慌慌,原因是有消息傳來,說他們的皇上在戰場上受了傷。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了,竟有一瞬間窒息的感覺。當我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之後才驚覺,原來我是這麼的關心他。只是因為我當他是朋友吧,我安慰著自己,卻又抑制不住擔心的念頭。上戰場就會廝殺,就有可能受傷,上次他也受了傷,不是也好了嗎?不會有事的。
我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如此重要的軍情,是誰帶回來的?照理說這樣的事情是不應該大肆宣揚傳播的,現在鬧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對戰場上打仗來說,這是極為不利的。我忽然有一種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感覺,興慶府,也許不會再平靜了……
五日後,我的感覺應驗了。那不是一場普通的狂風暴雨,而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叛逆篡位之亂。
皇城政變了。
臨詔王李詔番帶人囚禁了宰相大人和朝中幾位重臣,然後帶親兵殺入了皇宮之中。
後宮大亂了。
後宮的女人們坐不住陣腳了,急亂地相互奔走,而宮奴僕役們也在宮內紛紛流竄,卻最終都走不出這個皇宮大院。
香兒雖一臉慌張,卻仍是安靜地陪在我身邊,我感激地看著她笑了笑。唯一一個安靜的地方,便是我這裡了吧?我靜靜地斜靠在貴妃椅上,心裡也並不是不急不慌,但是我卻不想像她們一樣像個無頭蒼蠅般的亂闖亂撞,那樣對於自己一點益處也沒有,更何況,我相信元昊一定會回來的。
從清晨到日暮,聽著外面似乎安靜了下來。香兒得到了我的允許後便去外面打探情況了。一個人在屋中,我卻開始不安起來。如此難捱了一個時辰,香兒還是沒有回來,看著外面的天色越暗,我終於坐不住了,正想起身去外面尋她,便聽到很急促的一陣腳步聲。我坐直了身子,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腳步聲很亂,似乎來了很多人。他們在挨個園子搜人嗎?我的心裡一緊,卻也不敢冒然出去了。起身踱步到窗前,還未及打開窗戶向外看,便聽到一聲門被踹開的聲音,然後腳步聲由外而內。
腳步聲在屋內停了下來。我平復了一下慌亂的心跳,緩緩回過頭去。眼前之人高大威猛,濃眉大眼,雖然不比元昊的英俊,卻也是相貌堂堂。我看他時,發現他似乎也正在打量著我。兩人對視半晌,他才開口,卻是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西夏語。我輕輕皺眉,他恍然大悟般又開口道:「你就是元昊帶回來的大宋女人?」
我眨眨眼睛,忽然覺得可笑,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也許是我臉上透露出來了一絲不屑的笑意,在他的臉上漸漸有了怒氣凝聚。他急走幾步到我跟前,突然間便揪上了我的衣領。我條件反射地掙扎著,他卻將我提到了離他寸許的眼前。
「不要那樣看著我,我討厭那樣的目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陰冷。我不再掙扎,只抿緊嘴唇,冷冷地回視著他。他臉上的怒氣更重,伸手鉗制住了我的下鄂:「你不說話是嗎?好,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來人——」他叫的人還未進來,卻有另一個人更急一步地闖了進來。
「二哥——」來人聲音更顯急促。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去,卻發現來人竟是先前在茶樓裡碰到過的西寧王李寧昆。既然他叫二哥,那我面前這個令人有些膽怯之人,便是犯上作亂的臨詔王李詔番了吧?如此看來,他們兄弟二人是早已聯手,早有預謀了吧?
李寧昆看到屋內的情況先愣了愣,然後上前走到李詔番面前道:「二哥,不要動她。」說完,用眼光掃了我一下。
「寧昆,她就是你曾經提到過的那個大宋女子?」李詔番並沒有鬆開手,問著話,眼光卻灼灼地看著我。
李寧昆趕緊點點頭,然後眼光落到李詔番抓著我衣領的手上。那個可惡的李詔番卻突然一鬆手,然後手上帶著力道地將我推出去。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終於扶著牆站定後,我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抬頭瞪了他一眼,便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哼,如此倔強的一個女人,有何好的?」李詔番的語氣裡也毫不掩飾對我的不屑。
「二哥——」李寧昆的語氣裡竟帶了一絲懇求之意。
「哼,隨你吧。」那個李詔番又哼了一聲,才終於抬腳離開。
「帶上人跟我走。」李寧昆吩咐了一聲,回頭看了我一眼,緊緊隨著李詔番地腳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