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承認就承認。深深呼出一口氣,我坦城的說道:「是,你猜對了,我不是什麼水家小姐,我的名字水漠,我待的地方和你們這裡不一樣。我的家鄉沒有戰爭,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權利和自由。而我也不是自願到這裡來的,只是因為一個偶然,我想回家,可是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去。」
他沒有插言,聽我說到了黯然之時,才開口道:「如果有機會,我會送你回去。」
「謝謝。」我隨口答了一句,並不承望著他說的話,穿越時空是這麼簡單的事嗎?
他見我不溫不火的回了一句謝,想了想問道:「你想不想聽聽我的事?」
「想。」我簡短而有坦誠地回答。
「呵,」他笑了笑,道:「這麼直率才是你嘛。」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示意他趕緊接著說下去,別賣關子。
「我是西夏人。」他拭探性的看著說。
「我猜到了。」我不以為意的說著。
見我的情緒並沒有起什麼波瀾,他便接著說:「如果我說我就是西夏李元昊,你相信嗎?」
「信,為什麼不信,只要你說了,我就會相信。」雖然嘴上平靜地說著,可是我的心裡卻早已波濤洶湧了。他真的是那個歷史上有名的西夏王李元昊嗎?如果不是,他幹嘛要和我開這個玩笑?
「哈哈哈……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身份而不會驚慌失措的人。」他大笑著說
「那個是自然,因為你沒對第二個人說嘛。」我小心地排解著內心的慌張,半天玩笑地說道。
他聽到我的話也笑了笑,接著說:「大概一年前的時候,我混在使節的隊伍裡來到中原,想探聽一下大宋的虛實,卻無意中瞭解到有關你的情況,不對,應該是水家小姐水月的一些事情,卻沒想到竟能遇到你,那時,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後來通過與你的接觸,我更感覺出,你與我們瞭解到的那個水家小姐的不同。而且——」他說到這兒,停了來看了看我,才接著說:「你身上有著我們西夏女子的爽朗和大宋女子的柔媚,我感覺自己和你就像是多年前的舊相識一樣,那種感覺我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過。後來調查下來,證明我的感覺是准的,一塊金子無論放在哪裡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想到你和顏藍惠、趙子允之間的糾葛,我便想這是一個機會。」
「你想利用我?呵呵,我有那麼大的利用價值嗎?」被利用的滋味想想實在不好受。
「任何一個小小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的,只是我沒想到有些事情,並不順利,我只能倉促離開,但是我走時,卻也扔了一個包袱給你們那個皇上。」他說著竟自笑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派人把你的畫像上呈遞給皇上,請求賜婚的事嗎?」他語氣滿含戲謔。
「你不會是真想要娶我吧?別說是,我不信。」想想便生氣,那個時候我可是被皇上給嚇得不輕啊。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要添些亂子罷了,既然大家都要爭你,那我幹嘛不湊一湊熱鬧啊,不然就這樣離開了,不是有些遺憾嗎?」他側過身,眼光如星燦般閃爍般看著我。
笨蛋,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被皇上囚在宮裡那麼久啊,更不會眼見親歷那麼多的生死離別……他見我突然不語,便輕聲喚我:「怎麼了?是不是生氣我沒有帶你走啊?我有難處的,不過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有要事要離開,我是說什麼也要把你帶走的,這樣至少可以打擊一下你們那個晨郡王和顏大將軍啊。」
這個人還真是自大、自戀,誰稀罕跟你走啊,還淨在那兒幸災樂禍。「那你為什麼走得那麼急呢?」我順著他的話不經意地問下去。
他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回去平亂了,我殺了他們。」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讓我摸不到頭腦,但是那句『我殺了他們』卻讓我的心裡一顫,不敢去問他殺了誰,或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片刻的輕鬆感全消了,他的身份是我再也忽略不了的問題。
見我眼神閃爍,突然間變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便冷笑著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那冰冷空洞的語氣,卻讓我的內心升起對他的一絲憐憫。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無論前途是多麼的坎坷、荊棘滿地,為了到達自己要去的目的地,什麼困難都會被剷除的。無論別人多麼的不理解,路仍是自己的,仍然要走下去,如果一直被別人的話所左右,那他將永遠無法到達自己理想的彼岸。」雖然是對他說的一段話,卻也令我自己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輕輕放在胸口,我想掙扎卻被他抓得更緊了。黑暗中隱隱看到他微微牽起了嘴角,他語氣很柔卻透出不容反駁的霸氣:「我真的沒有看錯你,跟我走。」
我僵硬的愣在那兒,他見我不吭聲,便又使勁握了握我的手。手上一陣吃痛,我趕緊回過神來,一股怨氣直衝腦門:「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只是因為你的一句『我沒有看錯你』嗎?我說過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走的路,你是這樣,我也一樣啊,我也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誰想讓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負氣般的把他的話頂了回去,感覺兩道寒光直逼我臉,卻讓我想起了我現在的處境。我憑什麼跟他談自由啊,我現在可是價下囚呢,想到這兒氣焰頓時矮了一截,我心虛的把頭向裡面歪了歪。
身邊的人似乎真的被我激怒了,他一隻手強扭過我的臉,讓我直視他,那雙似要噴出火來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識實務者為俊傑,在他發火之前我趕緊好言相慰道:「你別急,算我沒說。」想討好卻又不甘示弱的話,襯著我強裝自定卻滿臉驚慌的臉,讓他眼裡的怒火驟然消失了一大半,捏著我下巴的手也鬆了勁。
「那你想去哪兒啊?去找他嗎?」他故做平靜的語氣下卻湧動著讓人不易察覺的驚濤駭浪。
我不敢輕易回答他的話,生怕他的怒火再次潮湧出來。見我如受驚的小兔般只看著他不語,他的聲音便也溫柔下來:「我把你當朋友的,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是。」他說著鬆開了手,但卻仍是直直地望著我的眼睛。
這次不是我不敢說,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朋友兩個字真的讓我吃了一驚。他做的這一切,原來只是因為當我是朋友嗎?
正當我思索著他的話時,他又扔給了我一句炸彈般的話:「我不會放你走的,我一個人很孤獨,我要留你陪我。」
雖然為他的話感到有些心疼,可是要我留在他身邊,我是怎麼也無法接受的。看著他眼神裡的一絲懇求,有些不忍心,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強硬著態度說了句不願意。
這次談話由他的一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留下來」為告終,看著他風衣絕袖般的離去,心裡卻是一陣失落。他又何嘗不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唯一一個朋友。可是我知道,如果離開平之,我會更加更加的難受,我害怕,我已經失去了子允,我不想因為我,讓平之再受到任何傷害。也許友情在愛情面前,永遠都是一個失敗者吧。原卿,對不起,也許以後再也沒有這樣叫你的機會了,可是,我希望自己仍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