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看不懂了,那是我用「飛白體」繡的一個「漠」字,她還小,哪裡認得出,我笑著告訴她:「那是姐姐的名字啊。你以後就叫我漠姐姐吧,嗯,以後姐姐有時間,一定會來陪你,給你講故事聽的。」
琪琪很寶貝的小心翼翼地收起手帕,在一邊直歡呼雀躍。我拉起她的小手往回走,想想我也應該回去了,在宮裡待得太久,渾身都覺得不自在起來。
還未來到殿門口便看到從裡面出來的一行人,從他們小聲的對話中,我才知道原來剛才那個面窄耳闊的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狡詐宰相呂夷筒。心裡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是,竟也想不出來哪裡不對,一種莫明的情緒衝擊著大腦。
恍恍惚惚進了殿門,卻又聽到裡面皇上似自言自語地提到了范仲淹,蠢蠢欲動的不安一股腦的跑了出來。從眼見到耳聞,竟都是歷史上有名的人物,我有些恍惚地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做夢,何時夢醒?我伸出右手使勁在左手上掐了一把,痛,很痛,真的不是夢了,來到這裡這麼久了,我還沒有適應嗎?直到皇上的一聲低喚,我才真正回到現實中來,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響,我怏怏地進了屋,卻發現尚貴人不知何時已然不在這裡了,又想了想,肯定是剛才皇上議政時,她離去的,走了正好,省得還得多向一個人行禮。
「這些人每天只會相互攻擊誹謗,有哪一個是真正為朕考慮的?整天只會洋洋灑灑地上書請旨,有用的沒用的,都要朕來親力親為,真的不知道要他們還有什麼用?」皇上的語氣微怒,不知是對我說還是自言自語。
我想起適才皇上那孤獨的背影,想到人至上則無友這個道理,忍不住出言相勸道:「皇上勿自憂心,范大人等朝中諸多大人們,都是皇上的左右臂啊,他們自可以為皇上分憂解難的。」
皇上猛然回過頭來,一瞬不瞬地看著我,我的心裡又是一陣慌亂,皇上人中之龍,又怎麼會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呢,重用老范吧,他也不容易,一回回的為國盡忠心,也許行為頗激,但是確是出於真心啊,可是卻是一回回地遭貶,此時能為他說上兩句話,也不枉他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博大愛國情懷了。
皇上的目光中似有驚詫,又有驚喜,他精湛的目光注視了我半晌,終是開口道:「永琪公主好像很喜歡你?」
啊?思維又是一陣混亂,我很佩服皇上的思維跳躍能力,明明和你說著這件事,卻又可以突然和你議論另一件事。我急速調整我的思緒,好跟上回話。「琪琪公主很可愛,雖然她還是個小孩子,但是她也渴望親情的關愛,朋友的關心。皇宮很大很漂亮,可是她也很孤獨。」我翻著眼偷偷看了一眼皇上,他神色似深思狀,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的話,但我能為琪琪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精神疲備,他也沒有追問我到宮裡來住的事情,我也樂得清靜了。
由著原來的路出去,卻見平之挺拔的身姿迎風站立,心裡難以抑制的湧起一股暖流,我叫了他一聲,幾步上前。他回首,站在原地,對我展開一個溫柔的微笑。心裡的緊張,身體的疲勞都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化為無有了。
「你怎麼在這兒?」我站在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我一直都在。」他的聲音很輕,彷彿一陣微風就可以吹走,可是他的話卻重重地印在了我的心裡。他一直都在,從我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時,到我踏進宮門時,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我不孤獨,真的不孤獨。不知為何眼淚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
他看著我眼神有一絲慌亂:「怎麼了,漠漠?難道皇上他——」
「不是的,什麼事都沒有,是我自己一時感慨罷了。」看到他這樣緊張,我破涕為笑地趕緊開口解釋。不過,怎麼想怎麼都覺得自己變得幼稚了,難道來到這裡年齡變小了,牽連著脾氣也變得孩子氣了?看來「男人字典」裡的箴言不能不信:箴言第N條,男人不能太寵女人,女人的小脾氣都是寵出來的。
又一次光顧了古代的酒樓,飯菜的味道除了淡些以外,倒是新鮮可口。我側頭看著平之,不知道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其實不管去哪裡,有他的相伴,我都是開心的,很久很久都沒有逛過街了。想起上次出來,給小漓和彩雲買了小扇子,帶回去給彩雲時,她驚呀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最後還差點落淚,我驚呀,她這反應也太大了吧?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是第一次收到禮物。我當時笑著說了,以後還會給她帶更多的禮物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