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他的腿上,如坐針氈,抬頭向外望去,天已漸黑,屋裡因為沒有點燈,竟顯得黑漆漆一片。黑暗中的恐慌侵襲著我,我掙扎著想從他腿上起來,腰卻被他的手緊緊地箍著,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我的心跳也漸漸加快了。
「不要動。」黑暗中傳來略微暗啞的聲音,「月兒,你要是再動,我只好今晚就和你成親了。」
聽到他微亂的呼吸,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我因不安而微微扭動的身體瞬時停滯了。我試著平復自己心跳,輕輕合上眼皮,又輕輕睜開,才小聲地問道:「晨哥哥,天黑了,月兒去把蠟燭點上吧?」
沒有回答,我只聽到貼近自己的那急促的呼吸聲。半晌,他才說道:「叫小漓進來點吧。」
微弱的燭火似乎照亮了整間屋子,連同照亮了我那顆在黑暗中沉澱的心。那跳動的光芒一點點的幫我找回我的思想。看著小漓打掃著地上的碎片,然後又走出門去,我才匆匆地喊道,「小漓,再沏杯茶來。」
她答應著退下了。屋裡又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我悄悄地抬頭,想打量他的臉色,卻正對上他探尋的目光,嚇得我趕緊別開了臉。
「月兒,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他說著,便起身。
「嗯,晨哥哥也早點去休息吧。」呼,他終於要走了,感覺似卸下一塊緊壓胸口的大石,我長出一口氣。
眼神目送他走到門口,卻見他突然轉過身來,瞇著眼睛笑了笑,說:「月兒,等我。」說完轉身出了門。
他的話讓我的心瞬間又揪緊,看著他的衣衫消失在視線裡,我突然感覺到渾身無力,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小漓正端著茶進屋,看到我這樣嚇了一跳,放下茶杯趕緊來扶我。
「我沒事,小漓,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吹滅了火燭躺在床上,安靜的夜越發襯托出我不平靜的心來。我該怎麼辦?本來想借王府之地安身,可是現在,這個安身之地,卻是這麼的危險,這麼的令人感到恐慌。真的要嫁給他嗎?不要!心裡一個聲音非常堅定地回答著我的話。
平之,你在哪?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心裡突然湧上對平之的一股怨意。我怪他,更怪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冒認這個月兒呢?如果我還是漠漠,就不用面對這些事了。
腦中又想起今天晚上子允的一舉一動,包括他說的話,突然間,他那句明天我要出遠門的話飄進我的腦中。他要出遠門,難道我真的要等著他回來,和他成親?不,我要逃,逃得越遠越好,帶著錢,和所有值錢的東西,逃走。這個想法在腦中一形成,心卻突然安定了下來。我要好好想想怎麼逃,還有小漓,她怎麼辦?要不要帶著她一起逃?腦中思慮甚多,折騰了一晚上卻不知何時睡去。
早上醒來時,又已日上三竿了,不知何時,我睡到日上三竿已然成為了一個規矩,不成文的規矩,沒有人會來打擾我,沒有人來催促我,心裡忽然間又念起子允的一點好來。唉,是不是面對分別,人就會顯得很傷感,念著的光是對方的好?
「小姐,你醒了?」小漓端著水盆走了進來。
「哦。」我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間想起來:「晨郡王,他走了嗎?」
她放下臉盆走過來,「走了,天還沒亮就走了。」邊說,邊把帳蔓掛好。
「哦。」到底是去做什麼事兒呢?也不知道去幾天,什麼時候回來?昨天因為緊張也沒好好問問。算了,管他去哪裡,反正他回來時,我就已經不在府裡了。今天應該先去熟悉一下王府的地形,此事不能拖延了。
吃過飯,我就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悶,隨便到處走走,將王府逛了一圈,發現除了大門外,還有一個側門和一個小後門。又觀察了一天,發現府裡的下人們出入都是走後門的。可是到了晚上,天剛濛濛黑,後門便上了鎖。怎麼辦,看來這王府規矩還真是多,晚上肯定是不允許下人出府的。
晚上躺在床上,一直思量著自己該怎麼辦,忽然想到了平之,但隨即又洩了氣,讓他怎麼幫我?難道讓他來提親嗎?就是他來了,子允會同意嗎?更何況,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嗎?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唉,還是自救吧!又想到了王妃,初見時那柔和的眼光,溫柔的言語,讓我心中泛起一絲不忍,明天再去給她請次安吧,就算是報答她這些時日的收留之恩。狠狠心壓下內心的柔軟,便又堅定了那份逃走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