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綺看著南宮宸從蕭宸苑出來,臉上的陰鬱仍不見好轉。只見他微微一聲歎息,看了眼小雙道:「這些天好好照顧你家小姐,缺什麼東西直接讓綠綺去採辦。」見小雙低著頭不予理睬,悻悻然地大步離去。經過今天一事,他在她們主僕兩眼裡就再也不受待見了吧。
綠綺亦步亦趨地跟在南宮宸身後,看著他血跡斑斑的喜服,那紅在月光下分外刺眼,很多次想開口卻終是忍住了。
本以為南宮宸會想新房走去,卻見他直直走去書房。小心翼翼地開口提醒道:「主子,江側妃還在等著呢。」雖然知道此時說這個必定惹來南宮宸的大怒,可是太后交代的她卻只能照做。
話音剛落,就聽南宮宸惱怒地道:「叫她早些休息吧。明兒個帶幾個奴婢給她使喚,平日裡吃的用的由她拿個夠,只要別再煩我就行。」眸中的怒火,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出口,憋在胸口將他整個心燒得疼痛不已。痛?看到若蕖那般痛,他自然地也跟著痛。
「是,奴婢這就去辦。」綠綺聽罷,從命道。低下的臉上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卻在抬頭時消失一片。
書房裡面一片寂靜。南宮宸癱坐在椅子上,眼前儘是若蕖一張幽怨的臉,那雙含淚的眼睛帶著失望和恨意緩緩閉上時,他隱隱感覺到痛苦和悔疚。眼角情不自禁地流下令人動容的男兒淚,鹹鹹澀澀,竟是那種既陌生而熟悉的悲傷。這是繼母妃被害之後,唯一一次流淚。
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和若蕖愛情的結晶啊!可是如今卻沒有了,是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親手殺了他們的愛情啊!
只聽「啊、、、」的一聲淒厲的吼叫,帶著支離破碎的殘忍劃破了夜空。
胸口隱隱作痛,已經分不清是傷痛還是心痛了。看著那個被若蕖咬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卻不想敷藥。這是他應得了的,咬一口算什麼,就算死在她的手裡他都心甘情願,只要她能好受。
也許,自己注定孤獨,能陪伴著的也只有這天這地。一坐就到天明,第二日南宮宸一早換了件乾淨的衣裳去了軍營。聽說雲國最近又不安分了,怕是戰事快起了。
剛出書房,南宮宸看了看整個沐浴宮,在晨曦的籠罩下一緋紅。可在走之前,還是毫不猶豫地提步向蕭宸苑走去。
他悄聲走到若蕖的床頭,手輕輕撫上了她憔悴慘白的面容。臉上沉痛的神情,深深牽動著他的心,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如此,那麼脆弱那麼痛苦那麼怨恨。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像個罪人,讓他再也無法面對她。
若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日夜守在一旁的小雙,心裡既是悲傷又是感動。
「小姐,你醒了、、、」小雙的話中帶著欣喜帶著心酸。
可是,若蕖並無反應,只是這麼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床頂上的幔帳紋路,一圈一圈。整個人如一句傀儡人偶,不哭不笑,整顆心疲憊不堪。
小雙見狀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將她扶起,看到她依舊暗紅的下身時,便默默地低頭拭淚。
連續一整天都是如此,若蕖只是這麼靜靜地依在床頭默不做聲,有時看著桌上的鮮花都能入神大半天,那桌上的鮮花依舊美好,滿室都是聞到淡雅的清香,若蕖的心卻在也無法明媚。
「小姐、、你怎麼了,別嚇小雙啊!」小雙這兩日流的淚,也不比若蕖的少,看著若蕖如此,她的心亦是痛得無法呼吸。在這幾個陪伴著她的日夜,看著那暗紅的下身,看著那在昏睡中還緊皺的眉心,小雙就一陣憐惜。她伸出手,卻是怎麼也撫不開那抹憂傷。
抬眸,漸漸撫上小雙掛滿淚痕的臉頰,揚起一抹虛弱地笑:「我沒事,我要吃飯。」若是沒有好的身子,心裡就算有千萬般的計劃也無法實現。為今之計就是要先養好身子,她一定要好好的吃藥,好好的吃飯,好好地聽太醫的話做對自己有益的事。
今後,上官若蕖就不再是上官若蕖。
小雙一聽,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笑著說:「好,小雙這就去拿。」
才說罷,就聽外面一聲,「皇妃可是醒了?」
進來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宮女,手上捧著錦盒盈盈而來,「奴婢參見皇妃,我家主子聽聞皇妃醒了,特地命奴婢過來探望。」
稍稍愣了一下,「你家主子是、、、」呵呵,沒有想到如今還有人會關心自己?
「奴婢的主子是江側妃。」小宮女微微頷首,小摸樣俊俏得很。
「不謝了,看到了就請回吧。」小雙不悅的看了看來人,冷冷地道。哼,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現在的江側妃,小姐怎麼可能會這樣!
小宮女卻也不介意,依舊笑意盈盈,好聲好氣地道:「我家主子讓奴婢傳話,說希望皇妃好好保重身體,等到皇妃身子好些了她定親自拜見。」
小雙正想開再口下逐客令,只聽若蕖說道:「嗯,替我謝謝你家主子吧,這情本妃心領了。」略微的沙啞,可想昨晚哭得多傷心。
小雙聽了若蕖的話有些著急,小姐就是心太善良了。
卻見小宮女繼續猶豫不絕地站在那裡,氣不打一出來,冷冷的聲音又道:「東西拿走哦,我家小姐累了。」帶著可愛的刻薄,如一隻帶刺的刺蝟用微薄的力量保護著小姐。
只見小宮女身子僵了僵,垂首低眸道:「這、、、可是我家主子交代一定要讓皇妃收下、、、」小宮女將手上的錦盒捧上前,抬起頭,一臉誠意地望著若蕖。
若蕖被看得有些毛毛的,無奈只能說道:「好吧,小雙接下吧。」如果再不領情的話,感覺好像顯得自己不知好歹,人家很有度容一般。
看來江素翎肯定再三交代這小宮女一定要將東西送到了,看著她的態度倒是貼心的很。不過雖然如此,但是人不可貌相,凡事還是要留個心眼,畢竟現在兩人的關係也比較尷尬。
小宮女眉心舒展,恭敬地將東西放下,「那不打擾皇妃休息了。」施了一禮,而後轉身離去。
小雙打開一看,只見錦盒中端放著一隻長白山千年人參,看樣子異常珍稀,「小姐,是人參哎!」
若蕖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錦盒,繼而閉眸養息。身心具疲的她已經無力再去深思這支人參背後蘊藏的含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