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正中,臉上掛著母儀天下的笑容。分明已是四十左右的女子,可是風韻卻依舊不減當年,依舊儀態萬千。
絲竹之聲已經緩緩奏起。眾人正襟端坐,等待著小鳳仙的驚世之姿。慶功宴上的一舞早已讓她在皇宮中也名聲大噪,很多娘娘公主都親自去翎舞坊求教。雖然出自青樓,身上卻有著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錚錚傲骨,言語中七分客氣三分傲氣拿捏得恰到好處,得到了很多後宮娘娘的欣賞。時而也會有很多王孫貴族上門求見,可惜都是無功而返,並沒有人能一睹芳容。
眾人翹首以盼,卻依舊不見小鳳仙登場,一個個都有些奇怪。
皇后正欲吩咐身邊的侍婢去看看情況,只見一名小宮女急匆匆來到了她的面前,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接著清朗地道:「鳳總管命奴婢來稟告皇后娘娘,她臨時出了點小狀況,半個時辰後才能表演,還望皇后娘娘見諒。」
恐怕敢讓皇后娘娘等的舞姬天下出了小鳳仙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吧,眾人在乍舌之餘,不得不佩服她的傲然和膽大。
皇后臉上並無反應,只是擺了擺手:「你且下去吧。」她對小鳳仙的個性倒也十分喜愛,敢作敢為,不卑不亢。
一時間大家有些無措,半個時辰的光景卻不知如何打發。況且畢竟是皇后邀請,在她面前大家都難免拘束,放不開手腳。
忽然,若兮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賢惠地微笑著看著皇后說:「母后,今日難得大家這麼開心聚在一起,不如來玩個小遊戲來打發這半個時辰?」
眾人都是點頭贊同,能放鬆玩玩小遊戲總比乾坐著大眼瞪小眼的好,於是全票通過,只等皇后裁決。
皇后也是饒有興趣地問:「什麼小遊戲?」
若兮一臉笑意:「兒臣以前總和姐姐玩一個小遊戲,既有趣又考人,叫做疊疊詩。就是第一個人念一句含有疊詞的詩詞,第二個人也要接上一句含有疊詞的詩詞,並且那句詩詞裡要含有前面一個人的詩詞裡的任何一個字。」
若蕖早聽說古代小姐就喜歡玩些風雅的文字遊戲,一來娛樂消遣二來顯示自己飽讀詩書。可是一直自己瞭解的古詩詞並不是很多,這次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糗。
能進宮的都是些有家世的官家千金,自幼便有導師教著琴棋書畫,這可不是什麼大問題,一個個躍躍欲試。
皇后看向一旁低頭不語的若蕖,問:「蕖兒意下如何?」揚起的一抹笑在外人眼裡是關懷,可是實則卻是不善。
若蕖努力擠出從容的笑,「蕖兒捨命陪君子。」自己又怎可掃了大伙的興致,而且若兮明知道若蕖「記憶全失」還說出那番話,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已。「那就由母后先開這個頭吧。」若兮要自己在人前丟臉,她萬是不能的如她所願的,打起精神準備全力應戰。
「好,那就由本宮先來。」皇后低頭略微深思,一抬頭已是一副自信而雍容華貴,「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從本宮右手輪下去吧,排名不分先後噢。」
第一個輪到的是睿妃。她並不是那種美艷動人的類型,卻給人一種寧靜清新的感覺。從一進來來話就不多,只是靜靜地坐著偶爾和一旁的德妃低首輕談兩句。
「故山秋晚,歎蕭蕭華髮,霜林同色。」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卻不似其他妃子般嬌柔做作。
皇后笑著點點頭,「接的好,睿妃不愧是翰林學士林大人的千金,果然博學多才。」
「嬪妾接一句:樹樹皆秋色,山山盡落暉。」馬上德妃便跟了上來,半點不含糊,自信滿滿,接完以後不忘含笑對大家輕點玉首。
場中有幾位妃子不時對她投來不屑的眼神,如此不掩鋒芒,怕是很多妃子都已把她當做眼中釘,德妃卻毫不在意。
「德妃也接的不錯。容妃,你呢?」
只見一旁德妃低著頭,眉也皺彎了。臉上一片緋紅,扭著絲帕冥思苦想。半響,抬起頭支支吾吾地道:「半江瑟瑟半江紅。」才說出來才發現裡面並沒有德妃詩詞裡的任何一個字,臉上的潮紅更深了,羞愧地道:「嬪妾才藝不精、、、」
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倒是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不忍心責怪和嘲笑。
「無礙,就依容妃對的。下面可是兮兒了哦?」皇后也沒有為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若兮也答的乾脆:「兒臣接:瑟瑟西風滿院栽。」接完馬上香舌一吐,「呀,也沒有容妃娘娘的字。」眾人也只是寵溺的笑笑,對於這個聰慧的太子妃大家對她的喜愛不亞於自己兒女,不管是哪個娘娘若兮都對她貼心貼己。包括現在,誰都能看出若兮只是不想改過了大家的風頭,有意口下留情,不然以她的智慧又怎會對不出來,而且還是自己拿手的遊戲。
若蕖注意到了,若兮對完以後對她那惡意的一瞥,那裡面含著一種看好戲的嘲弄。
「蕖兒,輪到你了。」皇后期待地看著若蕖,若兮的句子看似簡單,看下一位要按規定的要求對上卻是十分困難。
若蕖低著頭,腦子裡漂浮著在學校讀過的一首首詩詞,努力地尋找著是否有一首能解燃眉之急。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的心卻是越來越焦急,沒有,沒有。這種遊戲,對她來說好有挑戰力。
皇后的嘴角出現一抹笑,假意寬慰道:「蕖兒對不上就不要勉強。」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若蕖對不上的時候,只見若蕖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眼裡閃耀著光亮,淡淡一笑道:「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
再看向眾人,早已是一副意外和折服的表情。若蕖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她上官若蕖從來不是喜歡與人爭長論斷的人,但也不是隨便能讓人看輕的。況且,自己並不是如花瓶般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