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終於結束,眾人紛紛退去。
同來時一樣,南宮宸再次主動牽起若蕖的手,神情自若的一步一步往外走。若蕖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到現在還想不透為何今日的他會如此反常。
走到綠水涼亭,南宮宸突然用力地甩開了若蕖的手,大步邁開,不帶絲毫留戀。
這手甩得還真是乾脆決絕。若蕖頓時如醍醐灌頂,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果然心機深沉,一切都做得毫無破綻。此等宴會他一反常態地帶她出席,為的只是堵住悠悠眾口。當南宮宸兩次向自己伸出手的時候,她就應該拒絕。若蕖很清楚在他眼裡,她一直就是個不貞不潔的女人,又怎會真心實意的與自己出雙入對。
若蕖自嘲一笑,責備自己不應該對這麼一個男子心生希冀。
兩人安靜地走著自己腳下的路,月光投注在他們身上蒙上一種蕭索的感覺。
回到沐陽宮已是深夜,四週一片靜溢。
剛進門,綠綺便迎了回來,「主子,您回來了。」輕柔的嗓音,如這徐徐的晚風,讓人一陣愜意。只是眼光在掃到身後不遠處的若蕖時,容光微變但稍縱即逝,隨即又恢復平靜。
「嗯,本皇子累了,通知宮女準備熱水,本皇子要沐浴就寢。」
南宮宸的語氣中不辨喜怒,綠綺暗暗看向若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芒,而後聽令到:「綠綺馬上去安排。」
若蕖也不想在這多佇足,微微欠了身依依地道:「夫君休息吧,妾身告退。」
如此急切地想要撇開他嗎?!南宮宸只感覺自己被若蕖大大的傷了面子,一想到宴會時候若蕖和南宮銘兩人含情脈脈,心裡就騰地燒起一股無名火。這個上官若蕖,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不說還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南宮宸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你是本皇子的皇妃,難道不應該侍寢嗎?」他沒有轉身,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冷淡,說的天經地義。
若蕖一怔,微皺著眉頭望著他的背影問:「夫君在與妾身說笑嗎?」語氣直接而堅決。
「皇妃認為呢?」南宮宸突然一轉身,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眼神卻異常凌厲,「夫妻之間不能同床而寢,難道情人苟合才是道德之容?」
聞言,若蕖只感覺自己剛開始結疤的心硬是被又他無情地撕扯出了一個口子,望向南宮宸的眼中出現一片驚痛。
自己在他的眼裡就當真如此不堪!不想讓自己太過狼狽,努力擠出一抹慘淡的笑容,鎮定地道:「妾身與逸王爺清清白白,兩人之間只是兄妹之情。」這話一出才發現是如此多餘可笑,自己就這麼傻傻地落入了南宮宸的圈套。
南宮宸心裡不斷冷笑,濃眉也不悅地緊皺一團,她承認了,南宮銘果然和她關係非同一般,恐怕新婚那夜無落紅的原因也在與此吧!
他的視線牢牢地把若蕖鎖住,臉上的笑意轉換為一種嗜血的殘忍,「皇妃是否是想用兄妹之情慾蓋彌彰?本皇子可是覺得逸王爺看你的眼神比起看待妹妹的眼神可是更為炙熱些的。」
若蕖的身子一僵。宴中若蕖曾多次暗暗觀察,只看他一直都不動聲色,卻不知他早已把一切盡收眼底。南宮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心機城府如此之深。
抬首,若蕖勇敢地對上他如鷹般的眼神,堅定地說:「臣妾沒有夫君想的這般。」
南宮宸的心在這一刻有些動容,眼前這張俏臉柔弱順從之中卻隱隱藏著不屈。僅七年之隔,竟是判若兩人了,「哦?如此甚好,本皇子希望皇妃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你不要臉本皇子還要。」他語帶譏諷,視線依舊深深地注視著若蕖。
若蕖的心忽然變得沉重,身上圍繞著他視線傳來的陣陣冷意,「三皇子,您取若蕖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因為你的目的?天朝祖制下代儲君一直都是當朝太子,難道你想逆天而行?」這句話堵了若蕖半個餘月,今日就算冒死也要問出口。
南宮宸一愣,他沒有想到若蕖能如此聰明,但知道與否,他都無所謂。南宮宸語氣自負,「何為天意?本皇子定要逆轉天意扭轉乾坤。不錯,娶你的確是因為本皇子目的。你爹上官博結黨營私,權傾朝野,妄想用你們姐妹去巴結太子,助太子登基從而更加穩固你們上官家族的勢力。本皇子又怎麼能讓他稱心如意,興南天朝未來的儲君不會是他南宮懿。」他冷笑著,黑眸緊絕地盯著若蕖恨恨地說:「上官博就是皇后身邊一條走狗,你何不回去問問他們是怎麼害死本皇子的母妃的。」
他深深地扼住若蕖的手腕,語氣陰冷道:「你知道不知道,從小失去母愛背井離鄉是什麼滋味?本皇子這七年來所受的痛苦,怕是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永遠不會嘗到的。」
那深深的恨意在空氣中肆意蔓延,若蕖凝望著他,最終只能沉默不語,手上的痛早已不自覺。
她只是穿越過來停駐在上官若蕖身上的魂魄,何其無辜,要來承受這樣。
自己心裡七年來的傷痛,如今猛的發洩出來南宮宸只感覺心中頓時一輕鬆。但等到情緒平復過來,才發現若蕖已經木訥地往後院的方向走去,背影滿是寂寥和蕭瑟。
真的越走越遠了吧,命運往往不遂人願。南宮宸心裡喃喃自語:也許相識就是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