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袖中的手拳頭緊握,望著唐碧凝一臉得逞的笑,風雪兒卻莫名的平靜了下來,「你說得沒錯,司馬一家的人都是情種,當年荷姨被你害下懸崖的時候沒死,我被你害下懸崖的時候沒死,所以,老天爺定然會再次眷顧司馬一家,軒轅冷昊也一定會兒平安無事。」
「真是癡人說夢,風雪兒,我告訴你,軒轅冷昊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不論你接不接受,這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你就死了這條心罷。」
儘管心在滴血,風雪兒還是衝她不屑一笑,「我就說王爺怎會是你的兒子,你們唐家人的臉皮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厚。」
「我這輩子賺得已經夠多了,青蓮、青荷都死在了我的手裡,現在隨你怎麼說。」得意一笑,唇角笑得弧度扯得有些過大,臉上的傷口不免被扯到了,唐碧凝微擰眉半斂了眼。
「哼——。」風雪兒沉下神色,一聲冷吟,「不用說我,也惟有荷姨才能有那麼優秀的孩子,而你,只會孤單一輩子,而且,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過一輩子。」
唐碧凝笑不出來了,本以為什麼都不會再懼怕她,還是被此時風雪兒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給嚇到了,感覺已痛得麻木的傷口全都鮮活的痛了起來。
風雪兒朝著軒轅雲澤微微的躬了躬身子,隨後再詭異的含笑瞟了一眼唐碧凝,舉步走了出去。
眾人的眸光都留置在風雪兒那麼詭異漠測的身影裡,無人注意到唐碧凝傷痕纍纍的臉上還有一抹得逞的笑意。
回到王府時,晚霞已漫天了,袁商雖然極不願意打擾王妃,可有件事情還是不得不前來請教。
書然將袁商擋在了門外,不悅的說:「總管,您就饒了王妃吧,王妃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好不容易書芝端進去的粥王妃正在用,有事兒你明天再說行嗎?讓王妃好好休息吧,書然求求求求你了。」
音剛落,就聽到王妃從裡面傳來的聲音:「書然,讓他進來罷。」
瞪了袁商一眼,這才轉身領著袁商走了進去,袁商卻心想著這丫頭的脾氣見長。
「見過王妃。」
風雪兒將眸光移向別處,帶著一絲疲憊言道:「何事?」
袁商之前已躊躇了許久,如今要開口,還是有一些為難,但事情總得要辦,只好硬著頭皮說:「回王妃的話,是關於側妃娘娘的事情,娘娘現在還在府裡的地牢裡,玉臨國的使節後日就要啟逞離開了。」
怡香公主?軒轅冷昊令人毀了鄭子玉的身體,玉臨國的人就這麼容易善罷干休麼?
明白風雪兒眸中的疑慮,袁商說道:「太子殿下已將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玉臨國的隨行官員們,這其是不乏好顏面之徒,聽聞自己的公主與太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都非常的窘迫不已,這才湊請後日離開,而那玉臨國國主亦是個好面子的君主,自然不會因著此事興兵作亂,讓天下人恥笑。」
「哼——。」揚唇冷笑,站起身子,旋身行至窗前,遙望即將夜幕降臨的天色,「這麼說,他只能啞人吃黃蓮了。」
袁商淺淺的笑了笑,隨即又說,「王妃,那側妃娘娘總是呆在地牢裡定然不妥,您看——?」
「她的性命我並不稀罕。」微斜眸子,柔美的輪廓看得讓人深陷,「去擬一份休書,將她休回玉臨國。」反正那玉臨國國主已丟失了顏面,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何關係。
「是,老奴記下了。」
記下了,怎麼還不走?風雪兒有些納悶的回眸,注意到袁商欲言又止,眼神閃爍的模樣,胸口又升起一股心碎的酸澀,重新看向窗外,淡淡的說:「王府不准辦喪事,王爺一定會回來的。」她堅信,軒轅冷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麼。
袁商自是一怔,被王妃不容質疑的氣勢給嚇到了,隨即恭敬的彎了彎身子,「是,奴才記下了。」
夜,無聲的細霧輕輕的在庭院裡做著依附,夜風送來的幾許涼意,卻冷透了一切。
風雪兒緊緊的抓著被子,心在一點一點的抽痛,她不相信他死了,可他確確實實沒在身邊,「昊,你到底在哪兒?為何還不回來?你知道嗎?沒你在雪兒身邊,真的好冷,好冷。」
翌日,袁商拿著擬寫好的休書給王妃過目,風雪兒看了之後示意他將地牢裡將怡香提出來交於玉臨國使臣,隨即便揮手讓他退下了。
慕容霞經常帶著亦兒到頤王府裡來坐坐,上官青諾至從那夜她見過之後,便就沒在再過,她沒問,蕭澤睿自是也不會說,杜雲裳每隔一日便回來看她,風雪兒知道她的心意,她亦瞭解風雪兒的性子,話很少,情意卻多。
這日,風雪兒想到瑤山上去看看,留下了書芝書然,便隨小刀一起出了王府。
兩個丫頭自是不放心,害怕王妃會做傻事,她肚子裡可還有一個小生命呢,著急之下,都想到了蕭澤睿,便匆匆的趕到廂房,將風雪兒的去向告訴了他,蕭澤睿一聽心也跟著懸了起來,這風雪兒與軒轅冷昊的感情那般深厚,也都知道軒轅冷昊不可能生還,萬一風雪兒一時想不開隨軒轅冷昊去了,該如何時好?且不說他自己饒不過自己,就是紅眼老爺子那關他就會死得很慘,二話不說,便央袁總管牽出了馬,緊隨著跟去。
四周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來時叫正歡騰的鳥雀似約好般都停止了鳴叫。
美麗的玉眸依舊似深潭般蘊澤清澈,輕微隨風漣漪的繡裙,似墨般飛揚的髮絲,不帶血色的縹緲麗顏,軒轅冷昊墜下的懸崖邊,此時正站著這樣一位飄逸的女子。
此時,她的世界裡惟有無邊無盡思念與痛苦,幾步開外處便是懸崖的邊沿,只見她勾勒出一抹醉風墜月的笑,右手輕提繡裙,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小刀有些後悔了,不該帶王妃獨自前來,「王妃,求您別走了,王爺離開之前說過,讓您好好的活著。」
等了八天了,你何還沒有回來?難道你要違背我們之間的承諾麼?「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絕不相信,你不是說想要孩子麼?如今我有了你的孩子,沒你在身邊,我沒有絲毫做母親的喜悅,昊,你說過你要牽著我的手走到最後,求你不要違背我們之間的承諾,不要讓我悲慟欲絕,我受不了這樣的失去,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跪在懸崖邊抽泣的身影如秋風中孤立顫動的枝葉,隨時隨地彷彿都會墜落一般。
眼中已沒有淚了,滿腹的酸澀化作了痛心疾首的悲傷,風雪兒緩緩的站起身子,俯視著腳下的萬丈懸崖,好想縱身一躍啊,可她不能,那樣便承認他離開自己已成為了事實,什麼陰陽相隔,什麼天人永別,這些話根本不能用在這裡,軒轅冷昊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小刀顫顫驚驚的盯著那抹身影,「王——王妃,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潛意識裡,她不想走,想多陪他一會兒,那個佔據她身心的男人,此時正讓她沉浸在思念的悲傷裡痛不欲生。
蕭澤睿趕到時,風雪兒已在崖邊站了好一會兒,因為此時的風雪兒特別敏感,急得小刀不敢上前,害怕一個不小心刺激到她,屆時自己就若拿十條命也陪不起呀。
「蕭公子——。」顫抖的口吻,不免看出他的驚慌。
蕭澤睿不悅的怒視著小刀,用眼神質問他為何要將風雪兒帶來這個不安之地,此時惱他也無補無事了,只得輕輕上前,亦不敢打擾到她。
風還在輕輕的吹著,蕭澤睿屏住了呼吸,不敢眨眼的盯著那抹令人心碎的殘影,緩緩的朝她靠近,在走到她身較猛然拉住她的手時,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雪兒,很晚了,我們快回去罷。」
風雪兒眼波輕閃,恍然間彷彿看到軒轅冷昊站在她的身邊,在看清來人是蕭澤睿時,淺揚的唇角立即收斂,思念成疾,已產生錯覺了麼?輕嗤苦笑,隨即抵制不住心痛,暈倒在蕭澤睿的懷裡。
頤王府裡依舊愁雲慘淡,除了落在屋頂的鳥雀啁啾聲之外,世界彷彿靜謐得如子夜般。
以往誰在府裡提及王妃,便是禁忌,就若忍不住私下議論,也只是躲在被暖裡,如今誰在府裡提及王爺成了禁忌,這回連私下議論的人都沒有了,看到王妃傷心成這樣,誰也不忍心這麼對待王妃,說的也只是王妃與王爺一樣癡情,只怪老天爺愛開玩笑,可難為了這對癡心的苦命的人。
風雪兒服過解藥醒來後,身子本就盈弱,這一倒下,便又睡上了兩日,愁得書芝與書然整日提心吊膽,這會兒蕭澤睿又剛把完脈,書芝便迫不及待的問,「公子,王妃如何了?」
蕭澤睿無聲的歎了口氣,心疼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一臉蒼白,「身子太弱了,如今又懷有身孕,情況一點兒也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