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子榮和史可染從蒼南鎮西邊的渡口上了龍王廟。
鶴雲住持證實,智能禪師會一些拳腳功夫,尤其精通太極拳,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一個小時左右的太極拳。自從三十年前,智能到龍王廟來以後,寺中的一些僧人跟智能學會了太極拳。這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同志們的判斷:如果兇手沒有一點功夫,翻越尤家的院牆是不可能的。
翻越尤家院牆的黑影就是智能禪師。同志們有理由相信,智能禪師即將登台亮相,至於他究竟會以什麼樣的形式登台亮相,現在還不好說,是自己走到前台來,還是把他請出來呢?這要看事件發展的情形而定。
李子榮和史可染留在了鶴雲禪師的禪房裡面,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和守候。
龍王廟暫時無話。讓我們來看看黑風寨的情況。
二月十號的晚上,九點鐘左右,卞一鳴和劉建亮趕到了三石村海隊長家,卞一鳴不想讓黑風寨的人看到他們,他們想選擇一條隱蔽的路徑到張大娘家去,他們想到了海隊長。
海隊長帶著他們繞道東山——尤柄政和尤柄權就是從這條路下山的。
他們趕到張大娘家的時候,時間是十點鐘,在這條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一個人。海隊長也留在了張大娘家。
卞一鳴一行的突然到來,完全出乎張大娘夫妻倆的意料。張大娘和媳婦一眨眼的功夫,就端來了三大碗麵條,每個人的碗裡面都有三個雞蛋。還加了一大碗鹹肉。卞一鳴和劉建亮有一種回到母親身邊的感覺。
一夜無話。
張大娘家的院門和李大娘家的院門是一樣的,進院門就是兩間廚房。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卞一鳴、劉建亮和海子就起床了,張大娘早起來了,他一邊忙早飯,一邊留意尤家大院裡面的情況。他們坐在張大娘家的廚房裡面,透過院門,他們能看到尤大寬家的院門前的幾級台階。
他們剛坐下不久,尤家的院門就響了——聲音很低,門開得也很緩慢。卞一鳴朝張大娘招招手,張大娘確認:走出院門的正是古月明,她為什麼要起這麼早呢?如果走渡口,頂多需要半個小時,現在是五點半鐘,六點半鍾左右,龍王廟會開門嗎?有這麼早就上山燒香拜佛的嗎?
古月明沒有走小石橋,她選擇了東山這條路。古月明要去幹什麼去呢?選擇這條路就意味著古月明不準備走黑風寨渡口這條路了。
古月明的身影從張大娘家的院門前一閃而過。
三個人輕輕地打開院門,跟了上去。張大娘的早飯就要燒好了。
古月明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三個人正遠遠地跟著她。
果然不出卞一鳴所料,古月明一直向南,穿過小柳坡,抄小路直奔清水橋。
在上清水橋之前,三個人在北橋頭站了一會,等古月明消失在南橋頭的時候,三個人大步流星地過了橋。
街上偶爾能看到一兩個行人,古月明頭上裹著一條頭巾,毛巾的下端一直系到鼻子的下面。她兩隻手抄在袖筒裡面。
古月明走到街口的時候,突然轉身向西,在這條街的西頭有一個渡口。
三個人走出街口的時候,古月明已經坐在船上了。船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船夫,一個是古月明。
三個人只能躲在隱蔽處耐心地等待著。
船還沒有過河的意思,船夫大概是想再等幾個人。
古月明和船夫比劃著,同時往船夫的口袋裡面塞了一樣東西。船夫搖起雙槳,船向河對岸劃去。
船靠岸之後,古月明沒等船靠岸,就跳上岸,然後迅速消失在密林深處。
天已經大亮。
船夫把船停在了河對岸。
卞一鳴脫下軍大衣,使勁地揮動著。
船夫終於看見了,他猶豫了一會,把船搖了回來。
船還沒有靠岸,三個人就跳上了船。
擺渡的認識海子:「這不是海隊長嗎?你們這是……」
「孟老大,我們過河有點事情。」海子道。
卞一鳴往船夫的手上塞了一隻香煙。
船像離弦之箭,射向河對岸。
三個人跳下船,鑽進了樹林,海子帶著卞一鳴和劉建亮抄小路。一路狂奔,他們要趕在古月明之前趕到龍王廟。從渡口到龍王廟大概有五六里地,古月明已經走了一里左右,所以必須抄小路。幸好海隊長對這一帶的山林比較熟悉。
七點二十分左右,三個人趕到了龍王廟。卞一鳴安排劉建亮和海隊長留在廟門前邊的樹林裡面監視古月明。隻身進了龍王廟。廟門內有兩個和尚正在掃樹葉。
卞一鳴走進禪房的時候,李子榮和史可染欣喜若狂。
鶴雲住持指著院子裡面的尊舍利塔,示意上去一個人。
李子榮一個縱身跳了上去,李子榮終於明白鶴雲住持的意思了,站在舍利塔上,能看見廟門口的情況。等看到古月明走進山門以後,再到密室去也不為遲。
奇怪的是,李子榮目不轉睛地看了二十分鐘,都沒有見到古月明的影子,也沒有劉建亮和海隊長的影子。
按照時間推算,古月明早就該進廟門了。這是什麼原因呢?
「李同志,你們進來一下。」鶴雲住持在禪房裡面喊道。
卞一鳴和史可染推門而入,李子榮還留在舍利塔上。
「住持,您有話要說?」
「是啊!老衲忘了一件事情,往常這時候,智能在後山練功。」鶴雲住持一邊說,一邊拉了三下椅子上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繫著一個銅鈴。銅鈴響了三下。
不一會,從院門外走進一個僧人來。
「明清,你領他們到後山竹林去找智能,走後面的小門。切記,一切聽從公安同志的安排。」
卞一鳴把史可染留在舍利塔上繼續觀察,和李子榮跟在明清的後面走出禪院的門,進入西耳房,在西耳房的盡頭有一扇門,門上面掛著一把鎖。這是寺中的僧人到後山的必經之路。
古月明一定是到老地方和智能見面了,現在,廟中還沒有香客,一個女人家,一大早跑到寺廟裡面來。怪不得古月明起得這麼早呢,敢情是想在寺廟後面的竹林裡面和智能禪師相會啊!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