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陳皓始終沒有提及大貴的事情,現在是時候了。陳皓看了看李雲帆、劉局長和鄭峰,他們倆同時點頭。
「花敏,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的態度還是不錯的,我們希望你不要有絲毫的隱瞞,徹徹底底地交代自己的問題。我們雖然不能在量刑上給予考慮,但我們可以考慮你提出的合理要求。」
花二姐抬起頭來,望著陳皓的臉,眼睛裡面滿含淚水:「我一定徹底交代,徹底坦白。」
「大貴是怎麼死的?」用不著再繞彎子了。
「大——大貴——也——也是——是我害死的。」
同志們對花二姐的回答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她的態度,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爽快。
「你把殺害大貴的過程交代一下。」
下面就是花二姐殺害大貴的過程:
大貴長到三歲多的時候,人見人愛。
一九六五年四月四號,花二姐一大早就走進了秦老二家的院子,她要秦老太太和劉慧蘭照看一下院門和豬,她要帶阿福回娘家去,第二天才能回來。
劉慧蘭很爽快地答應了,院門沒啥好看的,花二姐家有一條大狗,主要是餵豬,這也很簡單,劉慧蘭在餵豬的時候,多和一盆豬食就可以了。
她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是有考慮的,黃楊樹林裡的小鳥的羽毛已經逐漸豐滿,能飛,但飛不高,也飛不遠,大貴正纏著阿福幫他逮小鳥,有時候還會一個人跑到樹林裡面去抓鳥。
下午三點多鐘,她潛回秦家塘,潛伏在土地廟後面的灌木叢裡面,這次,她走的是板橋渡口,因為過河的時候人比較多——至少有二十幾個人,花二姐在樹林裡等了一兩分鐘,等渡口上的人上得差不多了,她跟在幾個陌生女人的後面來到渡口。她是倒數第三個上船的,船老大忙著招呼前面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船頭和船尾各有一個木頭盒子,上船的人把船費放在盒子裡面就行了。
下船之後,花二姐隨著人流上了河堤,然後鑽進了黃楊樹林,這條路上很少有人走,南北各有兩個渡口,一般人是不會走這條路的,走這條路,必須經過一個亂墳崗。
她在上小石橋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梅三爺的漁船——剛拐過後塘口的那個彎道,花二姐退後幾步,鑽進了蘆葦深處,他看著梅三爺的漁船划過小石橋,拐向板橋渡口,然後消失在遠處。
花敏鑽出蘆葦叢,過了小石橋,迅速閃進了蘆葦叢,岸邊正好有一條不甚明顯的小路。她在行動之前,已經對後塘的情況進行了仔細的勘察。包括梅三爺和唐小鳳的活動規律。趙迎雙家的船一般是不用的。
她到後塘的時候,朝後塘北岸看了看,岸上一條船都沒有。她又到西塘看了看,趙家的船不在,這是她唯一感到擔心的,趙家的船沒有什麼規律,梅三爺一般在三點鐘左右下河捕魚,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
大貴和幾個小朋友正在李彩環家的後院裡面玩耍。
花二姐先潛回家中,從兒子阿福的鳥籠裡抓出一隻小鳥,現在,同志們終於知道,小鳥在兩起案子裡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只有小鳥才可能把大貴引到樹林裡面來。
花二姐躲進了蘆葦叢裡,躲在這裡,既能看到孩子們的活動情況,又能看到後塘的情況。前面已經交代過了,這裡的地勢比較高。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坨線,繫在小鳥的腳上。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手裡面抓著那隻小鳥。
五點鐘左右,其他小孩子都被老人叫回去了,院子裡面只剩下大貴和葫蘆,老婆婆正在廚房裡面燒晚飯。
她彎著腰走到李彩環家的菜園邊,大貴正坐在板凳上剝花生吃。葫蘆正在黃瓜架上找黃瓜。
她將菜園門上的鎖擰開。
「花敏,李彩環家菜園門上的鎖不需要鑰匙嗎?」
「不需要,我看李彩環開過幾次,把菜園門鎖起來是防止小孩子到樹林裡面去,並不是為了防賊。」
「四月四號之前,你去過後塘嗎?」
「去過。」
「是哪一天?」
「就是前一天。」
「你去幹什麼了?」
「四月三號四點半鍾左右,我把菜園門上的鎖擰開之後,不一會,大貴就跑到黃楊樹林裡面去了。」
「去幹什麼?」
「抓小鳥。」
「你是不是當時就想下手?」
「是。但沒有下手的機會。」
「為什麼?」
「李彩環回來了。」
「接著說。」
「我把菜園門稍微推開了一點,然後把小鳥放在籬笆上。大貴聽到小鳥的叫聲以後,就跑過來了。我退到了樹林裡面。大貴跟在小鳥的後面走進了樹林。我退到了蘆葦叢裡面。小鳥在蘆葦叢裡面竄來竄去,繩子纏在了蘆葦上。我摸到大貴的後面,一把抱住了他,同時用毛巾摀住了他的嘴。」
「大貴看見你了嗎?」
「沒有,我連他的眼睛也捂起來了。」
魔鬼也是要臉的。
「下面的內容說詳細一點。」
「我把大貴抱到後塘邊,把他按進了水裡,直到他沉到水底才離開,離開之前,我放掉了小鳥,收起了繩子。」
「你是順原路返回的嗎?」
「我回去的時候,走的是玉帶橋。也就是大徐村西邊這條路。」
「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嗎?」
「離開後塘的時候碰到一個人。」
「是誰?」
「是梅林村的梅三爺。」
「在什麼地點?」
「在後塘的入口——就在那棵柳樹前面。」
「她看見你了嗎?」
「沒有,我只看到了他的漁船,他不可能看到我,我躲在蘆葦叢裡面。
一月二十六日上午八點鐘,李雲帆、陳皓、卞一鳴和陸所長前往秦家塘,他們在土地廟後面的磚牆上,發現了一塊鬆動的轉頭,撬開來一看,裡面果然有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磚洞,卞一鳴用照相機拍了兩張照片——一張土地廟的正面照,一張土地廟的背後照。至此,「67——6。5」兇殺案的所有證據已經備齊。
秦老太太和秦祥海夫妻倆一直把同志們送到渡口。秦祥雲和劉慧蘭到高溝鎮去接兒子安安去了。
秦家塘已經恢復了過去的平靜,無言的咒語終於化為烏有。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