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和同志們離開榮家之前，提出了挖墳開棺的想法，榮老太太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但她提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想法：她希望把陶曼的屍首和孫子子豪的屍首放在一起。請孟書記做主，買一口上好的棺材，錢由榮家出。
李雲帆和劉局長、鄭峰經過商量，答應榮老太太可以考慮，李雲帆的意思是想徵得柏寒燕的同意，柏寒燕畢竟是陶曼生前唯一親近的人，也是唯一能夠，並有資格做決定的人。
回到村公所以後，李雲帆把榮老太太的想法和柏寒燕一說，柏寒燕覺得這樣比較合適，既然陶曼生前曾經和榮子豪相戀過，那就讓他們這一對不幸而孤獨的靈魂做一對鬼夫妻，互相慰藉吧！
李雲帆請房書記派人到龍華堡去買一口棺材來，請孟書記出面，找幾個工人帶工具趕往雞頭山。
李雲帆還派卞一鳴到大隊部打一個電話到縣公安局，通知刑偵隊其他同志把陶曼的屍骸送到黑河來。
等李雲帆和同志們趕到雞頭山的時候，吳二爹、老張頭和趙老三等人已經開始動手了，還是原班人馬，唯獨少了蒲著文。貢木匠也被請來了。孟書記還找來了一塊很大的塑料薄膜，折成三層，面積有一座墳地那麼大。弄這麼一塊塑料薄膜做什麼用呢？過一會，我們就知道了。
陳皓把幾副手套交由吳二爹分發給了大家。
墓地的周圍聚集了很多人，黑壓壓的一片。人們已經知道了發生在榮家大院的事情，我們有理由相信，人們所知道的也只是「69——11。12」兇殺案的大致情形，其中的細節，特別是涉及到榮光宗隱私的部分，人們不可能知道，即使有人無意中知道了，也會爛在自己的肚子裡面。
十點半鍾左右，棺材被抬出了墓坑，吳二爹和趙老三在棺材上方拉了一塊白布。
貢木匠用斧頭和鑿子，將棺材蓋從四個方位一一撬起。
在墓地周圍聚集的人都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到了棺材上面。人們所關注的不是榮子豪的屍骸，而是公安同志為什麼再次打開棺材，棺材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貢木匠退後幾步，示意吳二爹，可以打開棺了。
吳二爹把手一揮，七八個人各就各位，吳二爹大聲道：「大家一起用力，好了嗎？好了。行，起，好，移到旁邊去。」
棺材蓋被抬了起來，移到旁邊的空地上。
趙老三爬進棺材，老張頭將一個蛇皮口袋遞給趙老三。
趙老三把榮子豪的骸骨拾進蛇皮口袋。
李雲帆示意棺材周圍的人退到一邊去了，他走到貢木匠的跟前，跟他低語了幾句。貢木匠點了點頭。
人們耐心地等待著。
貢木匠左手拿著鑿子，右手抓著斧頭，從棺材的四個角下手，棺材的連接是靠卯眼和榫頭來完成的。貢木匠用斧頭在棺材的表面劃了幾下，因為棺材的表面已經腐朽，所以，棺材的表面很容易就剝落了，貢木匠找到了卯眼和榫頭所在的位置，將鑿子砸了進去。
很快，四塊木板被撬開了，卸下四塊木板之後，一塊底板呈現在大家面前。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棺材已經完全打開，大家什麼都沒有看見。人們不知道公安同志到底要幹什麼。
李雲帆和吳二爹等人將底板抬到塑料薄膜上。
貢木匠示意吳二爹和趙老三將底板立起來，李雲帆和陳皓看了看棺材底，劉局長、鄭峰和竺老也走了過去。棺材的底部果然有很厚的油漆層，上面還粘了一些石灰，石灰已經失去了本色。
李子榮將鋸子遞給了貢木匠，這是一把兩個人拉的鋸子，老張頭接過鋸子的另一頭，吳二爹和趙老三按著棺材地板的兩頭。
貢木匠和老張頭的鋸子剛拉了十幾下，棺材的地板就已經被拉開一個一公分左右的豁口。
李雲帆站在旁邊，他提醒貢木匠，鋸子不要拉得太開，也不要拉得太快。李雲帆是怕他們的皮膚接觸到水銀。
「貢師傅，請停一下！」鋸子拉到三公分左右的時候，李雲帆大喊一聲。整個墓地頓時鴉雀無聲。
「這是什麼東西啊！」老張頭異常驚訝。
從棺材板的縫隙裡面滾出幾粒銀白色的東西，落到塑料薄膜上，滾了幾下停住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吧，塑料薄膜是用來接水銀的。
「這是什麼東西啊？」吳二爹道，同時伸出了手。
陳皓一把抓住了吳二爹的手：「吳二爹，這種東西不能碰。」
吳二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劉局長、鄭峰和竺老蹲下身子。
「二位局長，果然是水銀。」竺老低聲道。
水銀終於現身了，這就是殺人於無形的水銀。
貢木匠用斧頭將棺材地板劈開，果然在棺材板的縫隙裡面和棺材板與油漆層之間看到了滾動的水銀。最後匯合到一起，變成了一個直徑為兩公分左右的銀白色的餅形液體。
隨著榮子豪死因的揭曉，車之國的死因也查明了。殺害車之國的主謀就是榮家堂。
遺憾的是榮家堂已經死了，老天爺用另外一種形式了結了這起歷史遺案，連本帶息；榮家堂做夢也不可能想到，老天爺把這筆帳算到了自己的兒孫的身上；榮主任也沒有想到，害人害己，既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兒子。
李雲帆和他的戰友們於一月十九日傍晚離開了黑河。
這時候，少不了一個送別的場面，房書記帶著鄉親們把同志們一直送到黑松林。在送別的隊伍裡面有夏清泉夫婦，霍先生夫婦，有葛大爺夫妻倆，還有鮑老二，自然也少不了曹多年。
孟書記隨車回公社去了，在最後一輛吉普車的後面，綁著一輛自行車。
「69——11。12」的成功告破，在山城和淮中地區引起了極大的震動，這個案子留給人的東西太多了。
後來的事：
一九七四年的春節之前，縣公安局準備在龍華堡舉行公審大會，但在公審大會前一天的夜裡，榮主任選擇了自盡——他用褲腰帶勒死了自己，結束了自己可恥的生命。
榮光宗把小青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視為己出，後來，小青考上了大學，這成了轟動黑河寨和龍華堡的特大新聞。
榮光宗把弟弟的屍體埋進了雞頭山——榮家的墳地……
在榮子豪的墓碑上，又多了一個人的名字，她就是陶曼……
備註：下一部《秦家塘無言咒語》，敬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