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曼要走了。
之後就是一段時間的纏綿,但兩個人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由此可以看出,陶曼是一個秀外慧中、善良本分的女孩子,而榮子豪更是一個穩健持重的正人君子。
臨走的時候,雙方約定第二天晚上在老地方見面,所謂「老地方」就是榮家大院後面的松樹林。
接著就是移動門閂和開門的聲音。
榮主任閃進了小門南邊的房子後面。
榮子豪將廚房的門開了一道縫,朝院子裡面看了看,然後和陶曼閃出了出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走到小門跟前,榮子豪移動門閂,打開小門,出小門之後,榮子豪把門鎖了起來。
榮子豪要送陶曼回黑河村,他們所走的路徑是過河谷,沿河岸向南行,穿過吳二爹家的院牆,然後向東。這和茅隊長提供的情況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脈絡。
隨著案情的步步深入,很多雜亂無章、支離破碎的生活片段都會整合複製成原來的樣子,這和考古專家將已成殘片的文物修復成一個完成的器皿一樣。生活有這樣的功能。
榮子豪和陶曼離開榮家的時候,時間是十一點多鐘。
第二天的早上,榮光宗早早地叫醒了榮子豪,他要帶榮子豪到龍華堡去盤貨——盤貨就是看看那些貨就要斷檔了,得馬上進貨並及時補上。
榮子豪硬著頭皮來向榮主任借自行車。
榮主任知道榮子豪借自行車的目的,榮光宗每次到龍華堡去,都要到太陽落山以後才回來,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噶耍邦食l籃吞章q己昧艘s謁墒髁擲錈婕遽評拷掘柁健E敫F俟庾諞黃鴰乩矗迖g桓鋈說Е闌乩矗汕鴷正茤釵[德罰陲擛iq桓魴∈鋇氖奔洹H僦魅我雜惺亂r貿滴r桑n訝僮雍賴不厝Х恕?br/>
榮子豪非常失望地走了。
當天晚上——也就是十一月十一號的晚上,六點鐘左右,榮主任透過小門的門縫,看到陶曼已經站在松樹林裡面等待榮子豪了。
榮老太太吩咐廚房安排大家先吃飯,榮主任堅持要等大哥回來以後再吃,自己則以到村子裡面去辦點事情為由,從榮家大院的北院牆摸到了松樹林,
陶曼沒有等到榮子豪,卻等來了榮主任。
黑暗之中,榮主任摸到了陶曼的身後,一把抱住了陶曼的腰,同時摀住了她的嘴。
陶曼以為是榮子豪,自然是興奮不已,可等她轉過身來準備抱住「榮子豪」的時候,不禁大驚失色,出現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榮主任。
但她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呼喊,因為榮子豪就要來了,榮主任猜透了陶曼的心思,陶曼怕榮子豪知道自己和榮主任之間的關係。
陶曼提出換一個地方,這正是榮主任所希望的。
榮主任把陶曼帶進了松樹林西北角上的檀樹林。
陶曼非常天真,她以為榮主任突然出現在松樹林,無非是想和她行魚水之歡。所以想早一點把榮主任打發走,就答應了榮主任的要求,她哪裡知道,榮主任除了發洩一下獸慾以外,最主要的目的是索命。
陶曼估計榮子豪很快就要到了,可榮主任的獸慾還沒有發洩完畢,她心急如焚,一心想讓榮主任趕快走人。陶曼哪裡知道,榮主任是在享受最後的晚餐,強烈的佔有慾和犯罪意識已經使榮主任失去理性,而陶曼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一幕「佔有與毀滅」的悲劇即將達到高潮並迅速收尾。
陶曼還沒有反應過來,榮主任的雙手已經卡住了她的脖子,榮主任連哀求的機會都沒有給她。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榮主任在確認陶曼已經死亡之後,把陶曼拖進了灌木叢,至於藏屍的過程,我們就不重複了,榮主任前面已有交代。
榮主任順原路返回,他回到家的時候,榮光宗和榮子豪還沒有回來。榮老太太和佟海棠正在大廳裡面等待著。
榮主任在榮光宗的紫砂茶壺裡面放了一定劑量的蒙汗藥。按照慣例,榮光宗每次回來都是要喝酒的,喝過酒之後少不了要喝茶。榮光宗帶榮子豪到龍華堡去盤貨,那麼,下面就要上貨,果然不出榮主任所料,榮光宗走進廳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榮子豪和曹大年明天送一些茶葉到龍華堡去。
那麼,榮主任為什麼要在榮光宗的茶壺裡面放蒙汗藥呢?他要讓榮光宗第二天早上起不來,這樣一來,送貨的任務就只能讓榮子豪和曹大年去完成,他怕榮光宗在跟前礙事。
蒙汗藥在這裡發揮了作用,榮主任竟然用這種損招對付自己的親哥哥。聯繫他長期佔有自己的嫂嫂,讓自己的親哥哥戴綠帽子的事情,這就不足為奇了。
現在,他所要佔有的已經不僅僅是哥哥的女人,他還要佔有榮家所有的財產。
第二天早晨,榮光宗果然沒有起床,佟海棠傳榮光宗的話,讓榮子豪和曹大年到龍華堡去送貨。
這裡面有兩個細節要交代一下:榮子豪有一個生活習慣和榮光宗一樣,就是直接抱著紫砂茶壺喝水;第二個細節是,曹大年每次到龍華堡,回黑河的時候,都要在丁家灘的碼頭上停一下,順便送些東西回家。
回到家以後,榮子豪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他扒了幾口飯就離開了大廳。
榮光宗照例是喝酒,曹大年在一旁陪著。
榮主任迅速回到北院,他站在北院門內,看著榮子豪走出小門,鑽到樹林裡去了。時間是八點半鍾左右。
榮主任像鬼魂一樣飄到小門跟前,透過門縫,他看到,榮子豪在松樹林裡面轉了幾圈,在那棵大松樹下等了二十幾分鐘左右,最後向南去了,他估計榮子豪到黑河村去找陶曼去了。
從榮主任的交代中,我們已經知道,王文娟所提供的情況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榮子豪到黑河村去找陶曼的時間就是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十一日的深夜。
榮子豪做夢都沒有想到,一九六八年十一月十日的夜裡就是他和陶曼訣別之時。他更不會想到,他的親叔叔——實際上是他生父,在殺害了他的心上人之後,正在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