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二【完結】 黑紮營無影野鬼 第十三章 夏清泉金口難開 夏太太少言寡語
    吃過午飯以後,大家回到村公所,李雲帆決定:兵分兩路,一路隨孟書記去周莊大隊的夏家,由李雲帆負責,隊員有卞一鳴和王萍;另一路到黑紮營,任務是在榮家的外圍進行調查走訪,既然無名女屍出現在榮子豪的棺材裡面,這就說明,這個神秘的女人一定和榮家有著某種聯繫,既然有聯繫,那麼,黑紮營的人,尤其是榮家周圍的鄰居一定能提供一點情況。這一路交給陳皓和李子榮,請房書記做嚮導。

    兩路人馬在村公所前面分手,陳皓和李子榮跟在房會計的後面向西,李雲帆他們跟隨孟書記沿黑河西岸向南。

    讓我們先跟著李雲帆他們去看看。回頭再介紹陳皓這一路的情況。

    到周莊大隊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沿著黑河西岸向南,從雞頭山的北麓,穿過一座銀礦,然後向西,再沿著八字山的南麓,進入周莊大隊;另一條路在黑紮營的西南面。不過,這條路崎嶇不平,不太好走。請大家記住這兩條路,前面已經說過,任何一個刑事案件的發生,都和當時人所處的環境有這千絲萬縷的關係。

    孟書記帶著同志們穿過黃桑林,走了約摸兩里地,就到了黑河村,黑河村的村口就在黑河邊,這裡道路崎嶇,怪石嶙峋,村口有一大片栗樹林。栗樹林的旁邊有三間石屋,石屋的旁邊拴著三頭牛,牛正在安靜地咀嚼著草料,石屋的前面是打穀的社場,社場東邊靠河沿的地方有幾堆草。

    「李局長,這就是黑河村。」

    「這個村子不大嗎!」

    「這是一個小村子,不到五十戶人家。」

    「這是社房吧?」

    「對。」

    「怎麼見不到一個人啊!」

    「這裡前幾年是知青點,現在成牛棚了。」

    「知青呢?」

    「知青都回城去了。」

    「黑河大隊也有知青啊!」卞一鳴問。

    「有,連周莊大隊都有。」

    「這些知青都是從哪裡來的?」

    「有上海的,有南京的,還有省城的。」

    「都走了嗎?」

    「還有一些,不過,要不了多長時間,都得走。」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這確實是一個歷史性的錯誤。」王萍大概是想起了劉局長的遭遇。

    「可不是嗎?他們畢竟不是咱們這片樹林裡的鳥啊!今天中午在渡口碰到的蒲著文,公社正準備提拔他到周莊大隊去擔任大隊書記,前一段時間剛派他到省城出席全省知青代表大會。你瞧,說走就走了。不過,說心裡話,讓他們到農村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確實委屈了他們,男孩子還好說,女孩子可就遭罪了。」

    「為什麼?」卞一鳴問。

    「男知青有一把子力氣,除了耕田犁地、揚場、播種,其它農活都能對付,女知青就不一樣了,鄉下女人能做的農活,他們都做不來。」

    「女知青是不是都回城了。」

    「黑河大隊所有的女知青都走了。自從女知青走了以後,男知青都呆不住了,小蒲的魂也不在黑河寨了。」

    「此話怎講?」

    「說來話長,小蒲最早追求的對象是黑河村的女知青陶曼,可陶曼沒有搭他的茬;後來,他又和河東村的女知青楊寒柏談對象,去年秋天,楊寒柏回上海去了,從此以後,小蒲扎根黑河的心就動搖了。」

    離開黑河村,大家沿著山腳和黑河之間的狹長山道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了一個山坳。

    「孟書記,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是一個採石場。」

    「卞同志,你說對了一半,這裡原來是一座銀礦。」

    「銀礦?怪不得黑河的女人都有銀首飾呢?」王萍道。

    「這裡是山城縣最大、最早的銀礦,清乾隆時期就有了,這裡的村民,大部分人的祖先都是在這座礦上討生活的,在村公所的西面有一個村莊就叫銀匠村,蒲著文就是銀匠村的。」

    「原來如此,孟書記,這座銀礦後來怎麼廢棄了?」

    「一般的銀礦只開夠開採幾十年,這座銀礦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穿過銀礦,進入一片松樹林,出松樹林,一條灌溉渠呈現在同志們的眼前。水渠由東而西,將「八字山」切了一個大口子。

    「李隊長,這就是六九年開挖的那條引水渠。」孟書記道。

    這時候,李雲帆才有了方向感。

    向西行走一里多地,水渠上有一座木橋,木橋上有半人高的護欄。

    沿北河岸向西走一里地,有一座排灌站,路在這裡分出三條來,中間一條向北,路口有一座土地廟,有一人高,青磚黑瓦,掩映在一片灌木之中。土台上放著一隻碗,碗裡面有半碗米飯,米飯上面放著兩個雞蛋,碗裡面插著三柱香,正冒著三縷青煙,顯然是人剛放在那兒的。灌木叢上繫著幾根紅布條。夏家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家在尚夏村,一條石板路彎彎曲曲地延伸到村裡,尚夏村坐落在一個山腰上,在石板路的盡頭,有一個山坳,山坳兩側,翠竹深深。

    山坳裡住著幾戶人家,孟書記在一座門朝南的院落前停住了腳步。

    院子裡面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院門有兩扇,每扇院門有六七十公分寬,院門上方有一個簷,上面砌著小瓦,院門外有六級石階。門上有兩個鐵環。這顯然是一個衣食無憂的人家。

    孟書記敲響了鐵環。

    不一會,從院子裡面傳出一陣輕輕的、從容的腳步聲。

    先是輕輕的移動門閂的聲音,接著,門開了。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頭上戴著一頂紫色毛線織的帽子。耳朵上戴著一對銀耳環。

    「大姑,您還認識我嗎?」

    大姑就是夏太太。

    大姑一邊仔細打量孟書記和李雲帆他們,一邊將門完全打開:「浩波啊!快請進。」

    同志們跟著孟書記走進了院子。大姑插上了院門。

    院子裡面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清泉,來人啦!」

    「誰來了?」

    「是公社的孟書記。」

    「我就來。」

    大姑把同志們往堂屋引。

    同志們路過西屋的時候,看到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他右手拿鐵鉗,鐵鉗上夾著一塊錫,老者的左手上拿著一個銀茶壺。錫在銀茶壺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大姑父,您忙著啦!」

    夏清泉趕忙扔下手中的東西,走出西屋,把同志們請進了堂屋。西屋應該是一個銀器的加工作坊。剛才那股難聞的氣味就是從這個屋子飄出去的。

    「孟書記,請。」

    「大姑父,這位是縣公安局的李局長,他們是為榮家四年前那個案子來的。」

    夏清泉和大姑互相對視了一下。

    雙方坐定,大姑並沒有坐下,她拿著一個銀茶壺到廚房去了。

    夏清泉從長條桌上拿了一包香煙,正準備打開,孟書記的香煙已經遞到了他的手上,他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火柴,打開,抽出一根火柴,剛準備劃著,卞一鳴的打火機已經伸了過來。

    李雲帆看到,長條桌上擺放了不少銀器。

    卞一鳴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萍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筆記本。

    夏清泉吸一口香煙,彈一下煙灰。他在等待。

    「夏師傅,您女兒夏曉筠過去是不是和榮子豪談過對象。」

    「是。」

    「後來為什麼不談了?」

    夏太太右手拎著一壺茶,右手捧著一摞銀質茶杯走進堂屋,他把茶壺放在八仙桌上,把茶杯擺到同志們面前,然後提起茶壺把茶杯一一倒滿。

    「後來,您女兒和榮子豪為什麼不談了?」李雲帆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是說給兩個人聽的。

    夏太太沒有任何反應,她看了看夏清泉,然後拎著茶壺走出了堂屋。

    李雲帆望著夏清泉。

    夏清泉猛抽了一口煙:「舅做公,血緣太近。」

    「孟書記,什麼叫『舅做公』啊?」卞一鳴道。

    「榮子豪的父親不是夏子筠的舅舅嗎?夏曉筠如果嫁到榮家去的話,那榮光宗不就成了夏曉筠的老公公了嗎?」

    「這和『姑做婆』差不多吧!」王萍道。

    「王同志說得不錯。」孟書記道。

    「除此以外,還有其它原因嗎?」

    「沒——沒有。」夏清泉的語言顯得很節儉。

    「一九六九年,榮家遷墳的時候,你們去了嗎?」在李雲帆的記憶裡,夏清泉夫婦當時不在現場。

    「沒有,當時,家裡有事。」夏清泉顯然是想迴避和榮家的宿怨。

    李雲帆朝卞一鳴看了看,卞一鳴心領神會,他從包裡面掏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面有一個紙包,卞一鳴將紙包遞給李雲帆。

    李雲帆打開紙包,裡面是一對銀手鐲:「夏師傅,您看看,這一對銀手鐲,您見過嗎?」

    夏清泉接過手鐲,拿到門口仔細地看了一會,後來又帶上老花鏡看了看,然後坐回到板凳上。在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副老花鏡。

    「怎麼樣,您見過這一對手鐲嗎?」

    夏清泉搖搖頭:「沒——沒見過,在咱們周莊,還有龍華堡,加工銀器的人有很多。」這是夏清泉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夏太太拎著茶壺走進堂屋,在同志們的茶杯裡面添了一些水。在她倒水的時候,李雲帆和孟書記咬了一些耳朵。

    夏太太正準備離開,被孟書記叫住了:「大姑,榮子豪和夏曉筠分開之後,有沒有談對象啊?」

    夏太太愣住了:「沒有。」敢情大姑和夏清泉的說話風格差不多。

    「你們和榮家不經常走動嗎?」

    「平時,曉春和他爹經常不在家,家裡面就我一個人,只有逢年過節才能騰出空來回黑紮營去。」

    正說著,院門響了,夏太太趕忙去開門,門閂剛拔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推著自行車走進院門,自行車後座兩側綁著兩個長方形竹筐。這位是夏曉筠的哥哥夏曉春。

    同志們走出院門的時候,有兩個四十幾歲的婦女和夏清泉打了一個招呼,然後走進院門。從她們和夏清泉的交流中,同志們能知道,她們是來找夏師傅加工首飾的。

    同志們離開夏家的時間是下午三點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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