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醫生的詳細檢查後,確定了沈靜儀的病真正地復發了。
醫生的話粉碎了她最後一絲希冀,在譚旭輝面前,她還是一貫淡淺地笑著。
然而,當無人時,誰又知道她內心深處的那份驚恐和不安呢?
隨著時光一點點慢慢消逝,她的病情也一天天加重。在各種痛苦的治療中,譚旭輝一直陪著她。
這令沈靜儀感動又自責,這本應是她一個人的痛苦,而譚旭輝卻比她更難受千萬倍。
入秋了,風吹過,片片黃葉翩翩起舞,舞出生命最後的絢麗後隨即翩然歸於塵土。
望著那無悔投入泥土懷抱的落葉,沈靜儀卻沒有了那份坦然。每次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時候,她還是貪戀著紅塵,貪戀著譚旭輝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他深濃的愛。
剛剛做完化療,沈靜儀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她要譚旭輝推她出來走走,她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出來看看那藍藍的天空了。
譚旭輝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沈靜儀走在醫院的小徑上,道路兩旁的花開得異常嬌艷,綻放著別樣的風華,那是對生命的禮讚,也蘊含著一股濃烈的不捨和眷戀。
「小儀,你感覺怎麼樣了?」譚旭輝滿臉擔心地看著沈靜儀。
綻開一抹比白蓮還清雅幾分的笑:「我沒事。旭輝,你看這裡的景色好美啊。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呢?」淡淡的話裡,是對未來的無限留戀。
「你喜歡的話,我以後每天都陪你來看。」蹲在她身前,粗糙的手指磨蹭著她細緻卻蒼白的臉。
「旭輝,不要擔心我會沒事的。」她總是這麼安慰自己,但比上次更嚴重的病情,使她連謊言都說得那麼吃力。
「嗯。我相信!」這一個多月來,他親眼看到沈靜儀的堅強和韌性。連醫生都對她的配合讚不絕口。
但是,她的腫瘤在一天天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化療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再度進行手術,摘除腫瘤。
然而,不到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使譚旭輝不敢冒險。他不能想像沈靜儀無法從手術中醒來的樣子,他不能面對那樣的場面。不能……
「旭輝,昨天媽咪來看我的時候,我好像又睡著了。她還好嗎?」治療使她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
「她沒事,就是很擔心你。」沈靜儀的突然病倒不僅譚旭輝難以接受,生她養她的父母更是傷心到了極點。
「那就好。媽咪年紀大了,我真的很不孝。」對於父母,她有著更深的愧疚。
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令他們操心不已的孩子,後來因為自己的任性使他們傷心了七年。現在又……
「小儀,你別這麼想。現在你唯一要想的就是趕快好起來,才能好好孝順伯父伯母。」褐眸內滿溢著不捨。
「旭輝,我真的好想好想為你再披上美麗的嫁紗,可是,這注定是完成不了的夢了。」譚旭輝最近明顯瘦了一大圈,這令沈靜儀好心疼。
「不!不會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不准你再說這樣的話。小儀,你聽著,我今生的新娘,來生的新娘,生生世世的新娘都是你,唯有你。」鄭重地吻上那一枚沈靜儀一直戴著的戒指。
「旭輝……」感動的淚湧出眼眶,此時此刻,沈靜儀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何其不幸,又何其幸運。
「小儀,我們回古堡吧?」譚旭輝突然提議道。
「回古堡?」沈靜儀不解地問。
「是啊,我們的婚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要你成為我的新娘。」說是求婚,更像是驚恐的命令。
「可是,我現在的樣子……」她又何嘗不想呢?那是她午夜痛醒,最有效的止痛藥。
「沒什麼好可是的。就這麼決定了,我等一下就去找醫生商量。」譚旭輝怕她突然飛走似的,迫不及待。
其實,醫生已經給他下了最後的期限。如果再不動手術的話,沈靜儀生命期限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旭輝,這樣好嗎?」雖然譚旭輝和醫生都有意瞞著她,但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小儀,你已經答應過了,就不能反悔。」舉起她的手,讓她看清楚她手上戴的戒指。
「這……」水眸望進譚旭輝眼中的堅持,她原就不牢固的堅定一點點被瓦解了。
「譚旭輝你這個混蛋。」正當沈靜儀掙扎不已的時候,傳來一陣大喝,接著一個拳頭重重朝譚旭輝揮去。
沒有心理準備的他,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血絲順著嘴角淌下,那道觸目驚心的紅,嚇得沈靜儀一把上前護住他。
轉頭一看,不由得驚呼出聲:「源伊,你怎麼來了?」沈靜儀萬萬沒有想到她一直聯繫不上的源伊,竟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看到我有必要那麼意外嗎?」源伊撥了下剛剛因打譚旭輝而顯現零亂的頭髮。
「源伊,這一陣子你去哪了?我怎麼都聯繫不上你?」乍然見到源伊,沈靜儀真是太驚訝了,以至於忘了他莫名其妙打了譚旭輝一拳。
「你站起來我再慢慢告訴你吧。」撇了一眼,以母雞護小雞般護著譚旭輝的沈靜儀。源伊拽拽地轉過頭去,一臉鄙夷地睨了眼譚旭輝。
經源伊這麼一提,沈靜儀才從見到源伊的驚喜中回過神來,注意到自己的狼狽。
譚旭輝一言不發地抱起沈靜儀,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輪椅上。這才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靜儀,你怎麼總中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漂亮的眼睛裡閃著不可思議。
「源伊,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原以為幾個月不見,源伊會變得成熟一點,但他依然是那樣霸氣又任性的小孩。
「你倒是變了,變得快死了。」源伊狠狠瞪了沈靜儀一眼,像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一樣。
她可是他花了五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頭搶過來的,她居然敢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真是氣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