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沈靜儀和譚旭輝結婚已經有四個月時間,這段時間裡,她過得很快樂,很滿足。儘管,努力適合一種新的生活,但只要能和譚旭輝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做。
畢業幾個月了,父親一直不能原諒她當初的選擇,連她的畢業公演都沒有來參加。
這幾個月裡她一直試著和父親解釋,但他一聽到她的聲音馬上掛掉電話,最後甚至命令家裡的傭人,只要是她打來的電話一律不許接。
面對父親這種絕然的表現,沈靜儀很傷心,很難過,但她並不後悔。在那樣的情形下,她怎麼能拋下譚旭輝一個人呢?
不,她做不到。
走在上班的路上,沈靜儀默默想著,該用什麼辦法去緩和父親的怒氣,讓他原諒他們呢?
父親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她這一陣子來的努力,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嗎?
幽幽的歎息溢出口,小臉在初夏的陽光裡黯淡了下來。
上了公交車,沈靜儀翻找著錢幣,她記得昨天她明明有放了幾枚硬幣在錢包裡的,怎麼會沒有呢?
司機投來的眼神,讓沈靜儀覺得很不自在,渾身的血液往臉上衝。她恨不了現在地上出現一個洞,讓她鑽進去。
找了許久,就是不見一枚硬幣。後面的乘客,一個個用「沒錢就不要搭車嘛,擋在那浪費我們的時間」的眼神看著她。
「對不起!」握緊皮包,沈靜儀匆匆下了車,她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忘東忘西的,而且頭疼的毛病越來越嚴重。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讓醫生看看。
好不容易回家拿了錢,搭了計程車來到她上班的地方。一家氣氛優雅的法國餐廳。
「領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遲到的。」面對領班的責怪,沈靜儀也只能低頭道歉。
「好吧,下次注意點。沈靜儀,你最近怎麼了,老是遲到,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將近四十歲的領班是一個很好的上司,她對柔弱的沈靜儀也很是照顧。
「對不起,陳大姐,我以後一定注意,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對於這位一直很照顧自己的大姐,沈靜儀心中是充滿感激的。
「那好,你快去準備一下,我只臨時找人代你兩小時的班,時間快到了,等一下就是客人用餐的時間了,動作快一點。」陳大姐囑咐著。
「是,我知道了。」揚起笑,沈靜儀微微彎身,待陳大姐走了以後,她趕忙到化妝間,開始補裝,換衣服。
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沈靜儀突然感到一絲害怕,她這是怎麼了?最近不只頭疼,容易忘事,還視線下降,胃口也不好……
「靜儀,你好了沒?該到你演奏了。」門外傳來同事的催促聲。
「好了,就來。」拍了拍自己的臉,說聲加油,轉身走了出來。
自從她執意要和譚旭輝在一起後,惹怒了父親,他就凍結了她的銀行帳號。
畢業後,她沒能如願去維也納繼續深造,為了不讓譚旭輝那麼辛苦,她找了一份在餐廳彈琴的工作。
收入雖然微薄,但她做得很開心。她相信總一天譚旭輝會成功的,他會實現她所有的願望,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穿著一身紫色禮服的沈靜儀,臉上化著淡妝,嫵媚中透著一股純真,美得虛幻。
但沒有人會過多注意到她,因為她現在只是一個以彈琴為生的普通人,而不是在某某知名的音樂大廳舉辦演奏會。
這種感覺其實是有點悲涼的,但她不後悔。
坐下,掀開琴蓋,當十指觸碰到琴鍵時,她整個人便忘了周圍的一切,沉浸於她的音樂國度裡,心隨著十指舞動出翩翩雅姿。
一曲終了,並沒有掌聲響起,沈靜儀的心掠過一絲落寞。雖然早就知道了這種結果,還是不習慣。
彈了一曲,她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緩步走回休息室,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靜儀?」
沈靜儀緩緩轉過頭去,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映入水眸內。他依然是那麼優雅,渾身散發著一股藝術家的氣息。
「修伸,好久不見了。」沈靜儀大方地走上前。
「靜儀,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呢。你怎麼會在這裡彈琴?」他段修伸是有聽說沈靜儀在餐廳彈琴,做兼職。
可親眼看到又是另一種震撼,她從小到大享受到的都是最好的一切。如果不是跟了譚旭輝,她現在應該在維也納接受更好的教育,讓自己的演奏技巧更加純熟,富有靈性,而不是坐在這裡彈給一些聽不懂的人聽。
「在家太閒了,找份工作接觸一下人群啊,我總不能老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沈靜儀淡淡地笑了,她不想讓段修伸覺得譚旭輝對她不好,或養不起她。
「可是,靜儀,這種地方……」環顧了一下四周,客人們都在吃東西,根本就不會有人認真去聽沈靜儀到底彈了些什麼。
「這地方很好啊,環境清幽,單純,客人都很有禮貌。」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天真的樂觀。
「靜儀,你不覺得可惜嗎?米塔娜博士一直很欣賞你,你應該有更好的發展的。」看到沈靜儀這樣,段修伸真的很難受。
不是他放不開心中對她的愛戀,而是可惜她就這樣埋沒了自己的才華。如果她去維也納深造的話,必定能成為將來鋼琴舞台上,一顆晶亮的明星。
「修伸,音樂不是唯一的路,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快樂。」她臉上的表情很堅定,同時泛起一層幸福的紅暈。
「那就好。」見沈靜儀這樣,除了默默祝福外,段修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了,修伸,你不是到維也納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沈靜儀彷彿如夢初般問著,她剛剛是沒有機會問,還是真的忘了?
「我回學校有點事,過幾天就回去了。」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再次見到沈靜儀,段修伸心中那股偏執的愛竟如輕煙般消失無蹤了。
他甚至有點懷疑,他從小以為的愛,是習慣使然?還是錯把友情當愛情?
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