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嫁到 第六章
    他話還沒說完,孫紹鑫已經拍桌站起,臉色黑得可怕,說是咬牙切齒也不為過。

    那根豆芽菜還真是硬氣!寧可賣掉訂親信物也不想辦法去找他求助?!他在心裡恨恨的想著,完全忘了當初對她說過絕對不要來麻煩他的話。

    可他心中忽然想起,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她沒想著去重振孫家飯館,卻去街上擺什麼攤子,該不會是窮得沒銀兩可用了吧?那他要好好到她面前去氣氣她才行!

    一想到這裡,他也懶得理還坐在一邊的風俊祈,拿了那塊玉珮,隨口打了一聲招呼,人就跑了出去。「你繼續坐著吧,我先走了!」

    風俊祈人沒攔住,就眼睜睜地看著孫紹鑫快跑出門,活像是要去找人麻煩的模樣,忍不住搖頭輕歎。

    唉,明明跟那小姑娘一見面就劍拔弩張,怎沒事就去找罵挨,這……似乎也算是一種冤家關係?!

    才一個月的時間,阮齡娥這個小攤子無疑成了安陽城裡生意最好的吃食攤子,一些外地來的商人在口耳相傳下,也知道有這樣一個小攤子不僅吃食好、用料足,還有些新鮮花樣是他們長年行走在外也不一定見過的。

    一開始賣的簡單面類和那些鹵料讓他們自一開始就打響了名聲,後來鹵料還是有,只是量較少了,因為他們開始賣起了各種口味的餃子。

    在阮齡娥的巧手下,一個個圓嘟嘟的異色餃子在蒸籠上各自排開,爐火一生,那濃厚的香味隨風散開,讓一條街外的人家都能聞到,而後忍不住出來買上幾份。

    只是這樣的好生意如果沒人眼紅、嫉妒才奇怪。

    週遭本就有不少賣吃食的人家,一開始看這三個年輕人出來擺攤子並不以為意,畢竟這大街上常有一些人出來擺攤,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口味,誰也沒法搶了誰的生意,頂多就是今天你多賺一點,明天我多賺一點而已,沒太大影響。

    只是誰知道,就是這樣三個人的小攤子,造成幾乎整條街賣吃食的人,除了賣糖水果子的之外,幾乎都快要做不下去了,原因無他,因為三人的小攤子生意太好,現在幾乎只要經過這條街的人,一想到吃東西,就是到阮齡娥的那個小攤子上去。

    不是點上一碗麵,就是各色餃子都點上幾盤,間或來碗熱熱的大骨頭湯,要不然就是切盤鹵料當小菜,原本不過兩三張桌子的小攤後來又多添了一倍的桌椅,甚至連夥計都多請了一個來負責端菜送菜,每天準備的餃子麵條還都是一屜一屜的迭起來,幾乎比人還要高。

    這樣可說是獨佔生意的場面,自然招人不滿,幾個有心人眼紅的看了幾天,最終決定給幾個年輕人一點教訓,讓他們明白這生意可不該是這樣做的。

    這天,一大早起來,阮齡娥手腳俐落的生了火將蒸籠擺上,再將一屜屜的餃子都給放了上去,然後煮水下麵條開始忙碌的一天。

    生意比他們預想得要好,因為現在他們的餃子做出了一點名聲,有些大戶人家的管事也會買上幾屜回去嘗嘗,偶爾也有些女眷讓人買了帶回去,因為這方便拿取,再加上她的餃子花樣多,這帶色的餃子又是少見的,所以十分受歡迎。

    一如往常,生意好得讓阮齡娥他們才過了中午沒多久就因為東西賣得差不多了,準備收攤,在店小二和新請的夥計小田俐落的收拾著桌子椅子搬到推車上時,阮齡娥和阮齡年則是收拾著一些碗筷還有零碎的東西,幾個人分工合作,很快的就將東西收得差不多了。

    只是,就在他們把東西一一往車上搬的時候,幾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漢子從街頭一端走了過來,語氣不善的說著,「收什麼攤子?!老子就是聽說這裡有在賣好吃的餃子和面才特地來捧場的,還不快把東西都放下來,給老子和各位兄弟們煮些送來!」

    阮齡娥和店小二看就知道,這些人是來找麻煩的,不由得互看了一眼。話說從做生意前阮齡娥就明白,這種麻煩是少不了的,所以提前和這裡的郡丞和一些巡邏的兵士打過了招呼,只是這閻王好見,小鬼難撞,這些人看著就是來者不善,這一時半會兒的只怕不好解決。

    這些人如果只是為求財找麻煩還好,怕就怕在,若是故意要因找麻煩動了手腳,那可就糟了。

    雖然阮齡娥來外頭拋頭露臉的做生意,但這和成年男子打交道的事還是得讓男子出面才好,店小二也明白這道理,所以陪著笑走向前去。

    「這幾位大爺,小攤子場面小,準備的東西也不多,所以這早早的就賣完,得先收攤了,不如幾位大爺明兒個請早,小店一定準備好來招待幾位大爺!」

    店小二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但那幾個前來找碴的漢子卻不理會,為首的一人直接將他推了個踉蹌,臉色更是猙獰。

    「說什麼廢話!以為老子天天都閒著?還明兒個呢,老子今天就要吃到,假如吃不到就別怪老子和兄弟們砸了這破攤子!」

    一聽這話,四個人神色一憬,明白今天是難以善了,只是若動起手來這邊除了店小二尚且能抵擋一陣,阮齡娥一屆女流,而其他兩個都還是孩子,怎能應付對方幾個身型驃悍的大漢?

    「小二哥。」

    阮齡娥也不想見店小二去和他們硬碰硬,輕聲想將他喚回來,可才剛要開口,卻被那群人中一個穿著褐色布衣的男人注意到,朝她語氣猥褻的開口調笑——

    「呦!剛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個小娘子在,快過來陪哥哥們喝酒吃餃子吧!」

    一番調戲的話,讓週遭幾個漢子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那領頭的男人還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說著,「這小娘子模樣看起來是瘦了點,不過也還算端正,陪兄弟幾個喝酒也夠了。」

    說罷,他往前跨了幾步,伸手就要去拉站在後頭的阮齡娥,阮齡年和店小二兩個人臉色不佳的想要站到她面前阻攔,卻被後頭的漢子一手一個拎到一邊去,阮齡年還因為力氣小、行動不便,甚至被推到一邊剛收好的板凳上,撞疼了的發出一聲痛呼。

    一見到這情況,阮齡娥緊張的就想衝上前去察看,誰知道剛剛那漢子卻伸手抓住她的手,將她往他懷裡扯去,她只能憑著本能反應,用力掙扎卻不小心扭到腳,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突然,眼前閃過一抹熟悉的天青色袍角,隨後她整個人落入一個人的懷中,腰肢被一隻健臂給攬住,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隱隱帶著一些怒氣,從她頭頂上傳來——

    「好啊!這都城裡竟有這樣的混混,連本公子家擺的攤子都有人敢來搗亂,想來是忘記本公子的威名了是吧?」

    還在錯愕當中,卻聽到這宛如京中一霸的說詞,楞楞的抬頭,看見了孫紹鑫的臉。

    是他?!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在這種時候?

    這一個月來,孫紹鑫曾想過,或許那個豆芽菜在明白撐起一家飯館並不是那麼簡單後,會苦著臉或者是以哭喪的表情和他求助,當然,他會大人有大量的幫助她,甚至還會好心的勸慰幾句。

    這是他偶爾出現的幻想,但是當真的看見她被人欺負,還差點就受傷的時候,他發覺他並沒有感受到想像中的那種快意,反而湧起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那根豆芽菜,就是他不要、看不順眼,怎麼說也擔了他孫紹鑫未婚妻身份有十來年,哪裡是這些街頭癟三可以隨意欺辱的?!

    冷著一張臉看向眼前正一臉戒備地看著他的漢子,孫紹鑫也不急著出手,只是等阮齡娥好好站直了身子後才放開手。

    但在阮齡娥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他卻突然驚艷了下,原本被他認定是干扁豆芽菜的她,似乎比他之前見過的那兩次要……秀美了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次看見的正是她剛進城的模樣,在臉上和手上都沾了不少她特意弄上去的黃泥,衣服也破舊不堪,加上一路上又沒吃好睡好,自然像根干扁的豆芽菜,沒有半分女子姿容可言。

    第二次見面,他喝酒喝得迷糊了不說,那天已經晚了,加上大堂裡只有一根留給她守夜的蠟燭,光線和視線都不明下,他還能認出人是阮齡娥就算不錯了,加上那時候她也還沒調養過來,只有將自己打理得乾淨些,自然沒有給他有什麼改變甚大的深刻印象。

    而這一次,外頭陽光燦爛,再加上經過了一個多月後,她逐漸調養得回復了之前的七八分模樣,自然讓一個月沒見過她的他好好驚話了一把。

    只見阮齡娥原本乾枯的頭髮已變得柔順許多,因為要忙著煮食,用了一塊素色帕子和一根木簪子將頭髮給盤了起來,露出巴掌大的小臉,與過去當初乾瘦黃扁的顏色不同,而是白淨豐汝腴了點。

    她雙唇帶著淺淺的粉色,沒上半點胭脂,穿著一身乾淨俐落的青色衣裳,只在腰間圍了塊上頭有幾個口袋的方布,勾勒出細細的腰身來,袖口則用兩條繩子綁著,方便煮麵下面。身上雖沒有半點妝飾,卻宛如出水青荷,顫顫巍巍的,有種惹人憐愛卻又賞其剛毅的出眾姿色。

    從一根乾癟豆芽菜轉變成這初綻青荷,那落差之大,讓孫紹鑫忍不住楞住,眼眸直勾勾的瞅著她,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一邊被忽視得很徹底的幾個大漢很是不悅,本來就是讓人請來找這攤子麻煩的,這麻煩才找了一半,就有人出手相幫,幾個人互使了使眼色,想著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

    這都城裡什麼都好,商戶多、賺錢的機會也多,就是這權貴人家也比附近的郡縣多了不少,平常他們尋些小店舖、小攤子的麻煩沒什麼可怕的,但這小攤子有什麼來頭倒是不清楚,就怕人家背後也是有貴人撐腰的。

    不怕這貴人不夠份量,就怕他們得罪了人還不知道,要知道,就是一個隨便的小郡衛也不是他們這普通百姓得罪得起的。

    這時候,在圍觀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聲——

    「那不是孫家飯館的孫公子嗎?怎麼,把自家飯館給弄垮了,卻跑來給一個擺攤的小娘子撐腰啊?」

    那幾個大漢本來還有幾分忌憚,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過來,眼前這穿著尚可的年輕男子不過就是一敗落的富家子弟而已,不足為懼,又互相使了個眼色,帶頭的那個伸手就要去拉站在一邊的阮齡娥。

    「小兄弟,不干你的事兒就別管,小心英雄沒當成反而成了狗熊。」

    這調侃的話說完,後頭眾大漢全都朗笑出聲,因為原本存有的忌憚沒有了,看著孫紹鑫頂多只能算高壯結實的身軀就沒那麼害怕。

    孫紹鑫冷笑了聲,一伸手就拍掉那漢子伸過來的手,將阮齡娥一把扯到身後,自己擋在她面前。

    「這可好笑了,本公子活到今日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不如來比劃比劃,看到底誰才是狗熊?」

    孫紹鑫的性子其實有點直魯,雖然從長相看不出來,但是當初他小時候連個女娃娃的東西都能夠直接動手搶,就知道骨子裡有著那一點霸王個性,然而這麼多年來因為成為不見光的殺手,這個性是稍微收斂了此於但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有人爬到頭上來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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