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
「卓將軍,又收到家書了?」
「嗯,」卓逸風拿著手裡的書信,笑了笑,轉身朝著山後的那道山泉走去。
泉水發出「叮咚」的歡快旋律,陽光暖暖的照在他健壯了許多的背上。將他的影子投放在地。
拿著信的手有些顫抖。
她要嫁人了嗎?
記得,認識她時,也是在這樣一個午後。還是男裝的她竟然會當街救下自己,那樣的豪爽,那樣的不羈。
將軍府自從有她的到來後,不再變得死氣沉沉,娘更加開心了,爹也不像以前那般嚴厲,只顧著逼自己學武。甚至還會與他談些學武之外的事,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不知不覺,他的目光開始追隨著那個胖胖的身影。喜歡她的笑臉,喜歡她叫他「小白」。
失笑。
直現到在,他都弄不明白,小白和棉花糖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是耀眼的,不是因為她超乎常人的體積,而是她骨子裡的東西,時刻都在綻放著屬於她的,獨有的光芒。還有一個人,同樣發現了這塊美玉。儘管當時,她還是一個化名上官飛鴻的男人。
他,三皇子,那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爹說過,這個人必是要成大事的。他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那是一種發現獵物時的興奮。直覺上,他不喜歡三皇子那樣看『他』。
他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三皇子帶走了她。
如果可以,他好希望早早發現她是女兒身的人是自己。偏偏,當他追悔時,已是莫及。
看著無力躺在床上的她,他第一次有了想殺人的衝動,而那個人還是當今的皇上。望著她卻無法靠近,那種感覺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挫敗。空有滿腹文采,卻無能為力的挫敗。
就算得知她已脫離險境,他仍是擺脫不掉這種無力。所以,他選擇學武,讓自己變成一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兩年,就在思念她的日子中渡過,即使明知道她的心裡念著另一個人。
再見她時,他真的驚呆了。她是那麼的美,美到會讓自己自慚形穢,看到她開心的叫自己「小白」,他只能用陌生和冷漠來掩飾。在她和三皇子共同經歷的風雨中,他永遠只是一個旁觀者。
直到她因為中毒而變老時,他才彷彿看到了一點曙光。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妄想將變成這副模樣的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他不在乎她老,只要她還是小冉她就永遠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也許,這是老天在眷顧自己,給了他再次照顧她的機會,他真的好高興。
沒想到幸福竟會這樣短暫,因為怕爹娘誤解,她又一次離開了。娘哭著求他,讓他放手。她說,小冉不是他能掌握的,不管她發生怎樣的改變,她也只屬於三皇子。事實證明,娘是對的。
那一刻,他承認自己輸了,輸得很徹底,輸掉了心中摯愛。
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來到這裡,做一名守衛邊關的將軍。離她遠遠的,看不到也就不會痛了。臨走前,娘哭了很久,爹也只說了一句,他引以為榮。可是從爹的眼中,他還是看到了不捨。
邊關的歲月,枯燥而乏味。他對她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唯有通過娘的書信來探知她的一切。像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娘每次都會寫些她的近況。
如同這一次。
嫁給了三皇子,她應該很幸福,他還從沒見過三皇子對待哪一個人像對她那樣。即使在她很胖時,也容不得別的男人靠近,他明白,那種佔有慾是深愛她的一種方式。
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料到了,不是嗎?卻一再的自欺欺人,不想看到這一天真正來臨而已。
「嘩嘩」,水中突然發出一陣拔弄的響聲,阻斷了他的回憶。不大一會,還伴有一陣斷斷續續的歌聲。坦白說,歌聲並不悅耳,全無律感不說,還走調走得厲害。不過卻能聽出,對方是個女人。
女人?
難道是,有人在這裡洗澡?
這個想法徹底驚到了卓逸風,他慌忙站起身,逃似的想要離開。
可誰知……
「啊!」刺耳的喊聲,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下意識的摀住之後,雙眼也對上了泉水中的女人。她雙手環胸,正在施展她的音波功吼出一段高過一段的叫聲。
他趕緊轉過身,急急解釋道,「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人,我……」
「不知道?」泉中的人兒,飛身躍起,一把扯過旁邊的衣服裹在身上,赤著腳,瞪著泛著怒氣的雙眼朝他走近。
身上的水漬,浸濕了衣服,將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出。她走到卓逸風身前,叉起腰,伸出纖指直指他,「我這麼一個大活人,你怎麼就會看不到?明明就是成心的?還敢說自己是無意?你以為我是白癡嗎?我看起來像白癡嗎?還是你就當我是白癡?」
將視線微微避開,盡量不去接觸到她。卓逸風被她逼的不停倒退,「姑娘,你聽我說,我來到這裡時,這邊根本就沒有人……」
「沒人?那我不是人嗎?哦,你是在罵我!」俏臉因為氣憤而有些脹紅,但是卻給眼前的人增添了一抹嫵媚。她咪起眼睛,盯著他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虛?」
「不是的,我……」卓逸風轉過頭,倏地嚇了一跳。面前突然放大了一張精緻的小臉,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他趕緊又退後一大步,「姑娘,這完全是一場誤會。」
「都被你看光了,還敢說是誤會?」她跟著上前一步,生氣的指著他,「人家的名節都毀在你的手裡了,今後要怎麼嫁人啊?」說到這,竟有些嗚咽,「女子重在名節,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姑娘!」卓逸風大驚失色,趕緊拉住欲撞樹的她,著急道,「姑娘,錯都在我,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呢?」哎,沒準就是自己想事情太投入了,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周圍的人和事。這才害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只要我原諒你,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她還泛著淚光的大眼睛,隱隱透著狡黠。
「沒錯!」卓逸風堅定的點點頭。
「什麼事都肯做?」不確信似的,她又問了一遍。
「嗯。」
「呵呵,」她輕笑,燦爛的笑容宛若夏花,「我要你娶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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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啊,你不要一天到晚的總往山上跑好不好?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劍聖的女兒每天都去偷窺一個男人,爹會很沒面子的。」
無視爹的嘮叨,她昂起下巴,無比嚴肅的說,「爹,我要嫁給他!」
「什麼?!」
「呵呵,爹,你就準備為女兒辦喜事吧。」說完之後,立即一陣風似的又衝了去。
第一次見到他,他正在為一隻受了傷的小白兔,細心的包紮傷口。臉上的神情,如和煦暖風般,使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著。
再次見到他,他正坐在那道山泉邊,手裡捧著一封信,臉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默然和落寞。
悄悄的,靠近他,觀察著。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表情會那樣哀傷?不,這樣溫暖的人,不應該有令人心疼的眼神。
之後,她開始關注著他。她發現,他每天都會去那裡,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而她,則會默默的陪在一邊。猜測他的心事。他來泉邊小坐成了習慣,她遠遠的觀望也成了習慣。
直到有一天,她決定她要嫁給這個男人,她不想再看到他孤寂的背影,還有他臉上濃到化不開的失落。
他再次來到了泉邊,她也再次跟了來。
趁他失神的時候,她悄悄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