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你打了人家還取笑人家?」
江小夏不解的看著大笑不已的冷梟,冷梟過了好一會才停止笑,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眸光一片寒冷,看得江小夏的心猶如置身冰天雪地裡,冷梟一言不發,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突出,似乎可以看到血管裡的血液在奔湧。
看冷梟臉色不好,江小夏不敢再多說半句。
車子在城裡繞了大半個圈,天色漸黑,江小夏終於忍不住開口,「冷先生,麻煩送我回去好嗎?」
冷梟握著方向盤的手僵了僵,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了一聲好,很簡單的一個字,他卻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聽到冷梟這麼乾脆答應,江小夏的心莫名的失落。
沒有人開口,車裡的氣氛安靜而怪異,似乎有莫名的情緒在輕輕流淌,流過江小夏強裝堅強冷漠的心,也流過冷梟冷硬滄桑的心。
當把車開到江家樓下時,君無邪猶如石雕似的站在路燈下等候著江小夏歸來,看到冷梟的車出現,君無邪飛快的奔了過來,拉開車門,做了個非常紳士的請的動作。
江小夏安靜的看了冷梟一眼,冷梟只是默默的看著前方,一言不發,似乎沒發現江小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江小夏有些失望,卻不想再糾纏不清,搭在君無邪的手下了車,當江小夏的手落在君無邪的手上,當江小夏對君無邪露出溫柔的笑容時,當君無邪自然親密的攬住江小夏的雙肩時,江小夏根本發現不了冷梟的身子已經僵直,眸裡寒光閃爍,若她回頭,肯定能發現冷梟眼裡的悲痛。
江小夏一離開車,冷梟就毫不猶豫的關上車門,一踩油門,黑色轎車猶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他不要再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江小夏看著飛快消失在拐角處的黑色轎車,臉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失魂落魄的目光一直望著早已沒有冷梟的車的影子的路上,一些壓抑的情緒瀰漫在汽車的尾氣中。
在冷梟的車子離開時,她幾乎要追了上去,可是,她最終還是控制了自己的衝動,只是默默望著冷梟的車子離開,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有不捨,有憂傷,有難過,還有一絲發自內心的期待,至於期待什麼,江小夏說不上來,或者她早已知道答案,只是不想挑明。
而君無邪的目光一直追隨者江小夏的目光,好看的桃花眼裡是滿腔的憂傷。
「小夏,回去吧!」
君無邪的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江小夏回頭,看見君無邪站在光影裡,昏黃暗淡的路燈拉長了他高挑瘦削的身影,燈光在他俊美無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整個人溶進夜色裡,顯得那麼孤寂,和悲廖。
「嗯,我們回去吧!」
江小夏努力笑了笑,對君無邪,江小夏更多的是感激和內疚,這感激和內疚恐怕要伴隨她一生了,她也曾經想過也許和君無邪在一起會是很好的選擇,君無邪溫柔體貼,俊美如斯,是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六年來,朝夕相處,自己多多少少也有點動心。
可是,每每想到如果和君無邪在一起,那自己就真的永遠離開冷梟了,江小夏的心就會痛不欲生,這讓她陷入迷茫,她不是一直想離開冷梟有多遠躲多遠的嗎?怎麼會一想到會一生無法與他相見相擁,便會難過至此。
「媽咪!吃飯啦!」
剛進門,江小樂便從江爸爸懷裡跳下來,撲進江小夏懷中,仰起漂亮白嫩的小臉蛋,奶聲奶氣的說,「媽咪,我和姥姥姥爺舅舅都在等你回來吃飯呢,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媽咪有點事去了。」
江小夏低下頭吻了吻寶貝兒子的臉頰,溫柔的笑了笑。
「小happy,到姥姥這邊來,乖!」
江媽媽因為要準備晚餐,所以這段時間happy都和江爸爸在一起,這讓江媽媽有些不爽,一準備好晚餐,便叫著happy的名字。
「姥姥。」
江小樂懂事的投入姥姥的懷抱,江媽媽喜滋滋的斜睨了江爸爸一眼,似乎在得意的炫耀,看,小happy就是喜歡和我在一起。
江爸爸高昂著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似乎對江媽媽的得意有些不屑。
江媽媽難得的沒和他爭執,把江小樂抱在餐桌前坐好,自己則坐在江小樂身邊的位置上,給江小樂佈置好碗筷。
「媽咪,來!」
江小樂拍了拍另一邊的座位,江小夏溫柔的笑笑,走過去摸摸兒子的頭。
小happy是江小夏的寶貝,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有小happy,便能挺過去!
她也絕不會讓任何人搶走happy的!身為母親的江小夏卻忘記了父親對孩子的成長一樣重要,她永遠也不能剝奪happy對父愛的渴求,雖然小happy懂事,從不在媽咪面前要爹地,可是不代表他不想和別的孩子一樣,有爹地媽咪一起疼愛。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餐,席間,江爸爸和江小冬不停的向君無邪敬酒,美其名曰感謝他這些年照顧江小夏和小happy,其實是想把他灌醉,然後……
江媽媽裝病,騙江小夏回來,也是整個江家一起設的局,六年的時間,足夠 瞭解一個人的本質了,所以他們才要為江小夏考慮下半生了。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是孤苦了點,身邊怎麼也要有個男人呀!這是整個江家人的想法,當然,不包括江小夏。
「君先生,來,再喝一杯,謝謝您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的照顧小夏和happy!」江爸爸端起滿滿 的酒杯,打著酒嗝說。
「江叔叔,您剛才已經謝過了,照顧小夏和happy,是我該做的事,不必客氣!」
君無邪推辭著,江爸爸喝了不少酒,神智已經有些不清了,口舌打結的說,「君……無邪,以……以後不要叫我……叫我江叔叔……」
君無邪臉色一滯,眸裡有些受傷,「對不起,江先生,是我唐突了!」
「不叫江叔叔,也……也別叫……別叫江先生……」江爸爸睜著有些紅的眼睛,拍著君無邪的肩膀,打著酒嗝說。
難得連江先生這個稱呼也不夠禮貌嗎?那要稱呼什麼?君無邪正不解時,江爸爸又打著酒嗝口齒不清的說,「以後就是……是一家人了,別……別那麼生疏……」
「一家人?江先生您的意思是……」
喜出望外的君無邪有些不敢相信的問,江爸爸呵呵笑了倆聲,人往前一栽,倒了。
「江先生江先生!」君無邪推著江爸爸,江爸爸發出震天的呼嚕聲,根本聽不見君無邪的聲音。
再看江小冬,早已醉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怎麼這麼快就喝醉了?」
江小夏翻了翻白眼,看了一眼桌上的幾個空白酒瓶,「都喝了幾瓶白酒了,你說醉不醉?」
「可我比他們喝得多,也沒醉啊……」
「你以為人人都有你那酒量?」
江小夏沒好氣的說,想扶起江爸爸到房間裡睡,卻怎麼也扶不起來,挺著肥肚腩的江爸爸少說也有一百六七,君無邪笑了笑,「我來!」
君無邪扶起江爸爸,江小夏跟在後面,倆人把江爸爸送進房間,江小夏又幫江爸爸脫了鞋襪,幫他蓋好被子,看著沉睡中的江爸爸,六年前看不出蒼老的臉上,如今也長滿了歲月的痕跡,耳邊的頭髮已經灰白。
江小夏拿了紙巾,輕輕擦拭著江爸爸嘴邊的酒漬,許是因為內疚,聲音有些哽咽,「都是我不孝,爸爸媽媽這麼多年為我操碎了心,如果不是我,他們怎麼會被人嘲笑生了個不孝的女兒呢?爸爸雖然不說,整日裡嘻嘻哈哈的,但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擔心我,我畢竟是他的女兒,血肉連心,這些年,苦了他和媽媽了!」
「小夏——」
君無邪想安慰江小夏,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江小夏衝他笑了笑,「我沒事,無邪,只是有些感觸罷了,這些年我真的太不孝了,為了自己,為了逃避一些事,就一直躲在國外,父母想見女兒和外孫都要千里迢迢飛去遙遠的異國他鄉,也許,我真的該為他們想想了……」
君無邪臉色突變,失態的握住江小夏的手,緊張得聲音都變了,「小夏,你不會是想留下來吧?」
「無邪,我……」
「這該死的死老頭,我才哄著小happy睡著,他就喝醉了,這個討人厭的醉鬼!」
江小夏剛想回答,江媽媽就推門進來,嘴裡不滿的嘟囔。
江小夏一看到江媽媽,條件反射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江媽媽眼睛尖,看見了女兒的小動作,裝糊塗的說,「小夏你說你爸爸是不是討人厭,陪無邪喝酒吃飯,自己倒先醉了,不過,無邪很快就會變成自家人,倒也不怎麼丟人……」
「自家人?阿姨您的意思是?」
今天晚上的君無邪真是好事連連,喜上眉梢,好看的桃花眼裡光芒四射,江小夏沒聽出江媽媽話裡的深意,看著窗外深濃的夜色,推了推君無邪,「無邪,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