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兩人談話的時候,竟然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正躲在暗處,靜靜的看著他們,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才睡下的江湖,她站在那裡,腿——完好無損。
站在江湖旁邊的是劍掖血,她也不明白江湖的腿為什麼沒事,若不是剛才為他們護法,蘇幕遮走後,江湖也用了輕功出來,她身為護衛應該跟上,她也不會知道:「門主?」
江湖勾起嘴角,輕輕抬起了自己的右腿——常年的舞蹈功底,使她身體的柔軟度極好,她摸了摸上面還有傷痕的腳踝,似乎並不打算給劍掖血更多的解釋——其實也不需要解釋。
劍掖血看著蘇幕遮和那個神秘男子站在一起,在謀劃什麼事情,就不解的問:「門主,這蘇幕遮確有秘密,這個神秘人的武功幾乎和我不相上下,難道門主不去拆穿嗎?」
「劍掖血,你今年多大年齡?」江湖突然問了一個似乎很不相干的問題。
但是,劍掖血不敢不敬,更何況此刻的江湖很有氣勢,她答道:「18歲了。」
「都18了啊?在墨軒門長大…那為什麼你看事情還這麼『單純』呢?」江湖毫不客氣的說,「你也看到了,蘇幕遮絕非等閒之輩,既然他不想與我們為敵,我們何必去惹他?照他現在所現的內力看來,他的內力應該和圈紅絲不相上下,和我的紅絲哥哥不相上下……此人危險!況且,拆穿他們,於我們有什麼好處?我這一輩子可從來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江湖,鳶尾,她在舞坊那些年已經嘗盡了人情冷暖,內心也早已變得淒涼,就算說她目的性太強又這麼樣?這世上沒有人能給她天真的小姐生活,她想要的一切,都要靠手段。
劍掖血跟著江湖的日子越久,就越是發現江湖的心思沉重,她不曾侍奉過圈紅絲,不知道江湖和圈紅絲之間的差距,但是,她終於能明白圈紅絲門主為何會將墨軒門托付給江湖,那是因為自己有絕世武功,不如讓有絕世武功的人為自己所用,只要你足夠聰明……
江湖就是那一類聰明的人,她看著蘇幕遮和那神秘男子輕笑,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也許,這比我預想的還要好。蘇幕遮,你到底是什麼人?武功極高,卻為什麼從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這不是很耐人尋味嗎?可惜了,你卻不是個好的領導者,否則的話,我一定會……」
「誰?誰在哪裡?!」蘇幕遮突然朝江湖和劍掖血躲著的方向看去,冷冷的說。
幸好江湖和劍掖血眼疾手快,一側身便掩蓋了各自的身形,勉強沒有被蘇幕遮看到。
沒想到蘇幕遮剛幫她療過傷,此刻的警覺性還是那麼高,好險,差點就把自己苦心經營的效果全盤暴露了,江湖心有餘悸。劍掖血本來還欲說些什麼,江湖卻只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再多少,蘇幕遮很厲害,一旦他的身份曝光,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拉攏他,可是江湖看得出來他眼裡對世俗的淡漠,就像是她的紅絲哥哥一樣,似乎世間萬物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可是他在乎她?沉默的等了一會兒,江湖才施展輕功趕回房間,劍掖血則緊隨其後。
回到房間之後,江湖迅速的躺回床上,由劍掖血給她掖好被子,她似乎入睡的極快。
緊接著,蘇幕遮就回來了,他無視床邊的劍掖血,逕直走向江湖,觀察她的臉色。
江湖的呼吸很平穩,臉色也由之前的蒼白,變得微紅。就在蘇幕遮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江湖的臉頰的時候,湛汀如朝,冬夜即望和阮烈也來了,阮烈一進門就問:「江湖姑娘現下如何了?」
蘇幕遮回過頭,他知道阮烈在擔心什麼,江湖是被睦林閣的「三寸翠」所咬,阮烈輕易脫不了干係,「三寸翠」在睦林閣雖然是閣主那裡養著的毒物,卻並不稀罕,至少到了一定級別的睦林閣弟子都有機會接近「三寸翠」,想要偷它出來傷人,也不是件很困難的事。
不過,從這裡也能看得出來,放「三寸翠」來傷江湖的人,並非是真的想嫁禍阮烈,也許,他是故意想露出些破綻,給冬夜即望他們——他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希望他們找出來線索,和他所抬出來的幕後之人一較高下,最好再拚個你死我活!就憑他使得陰險手段,傷害江湖——或者他當時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肯為就一個女子,犧牲自己的七成內力,所以在他的計劃裡,江湖應該是必死無疑的吧?看他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知道他是敵非友。
「她還好,至少性命無憂。」蘇幕遮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冬夜即望,他心裡也有芥蒂,因為他知道,江湖當初就是選定了冬夜即望的,可是沒想到冬夜即望竟會在這時退縮。
江湖如是喜歡這樣的男人,或者是到現在還喜歡冬夜即望,蘇幕遮就要嗤笑了。
冬夜即望看著躺在床上的江湖,江湖在他們談話間已經醒來,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今天的形勢江湖不是看不出來,在湛汀芊菁鬧著讓冬夜即望盡早娶她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其實他從來也沒打算拒絕,和湛汀世家聯姻,是鞏固冬夜世家力量的最好做法——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不可否認,冬夜即望其實對江湖還是有意的,除卻了武功秘籍,他還喜歡江湖的性子,喜歡她如魅的容貌……只不過這些還不夠,所以他喜歡江湖還沒有高過喜歡江湖至高無上的權力,更何況現在,他甚至無法給她一生的承諾。
冬夜世家的規矩,在娶正妻之前,他不能納妾,就像正妻身無惡疾,卻未生育之前,妾室不得生育,這也就是為什麼冬夜即望既是嫡子,又是長子的原因——家規森嚴。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考慮的這些,都與江湖無關,因為她並不稀罕。
「那條『三寸翠』呢?」江湖眨眨眼,現在她已經無礙了,他們是不是該進入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