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早已散盡,空蕩蕩的廣場上赫然站立著妖王剎血和五仙門主,而站在他們面前的竟是冷碧。
她手裡似乎拿著一根螢光棒,閃爍著七彩的光芒,雖然背對著我,卻依然能讓人感覺到她此刻的寒意和殺氣。
探頭瞥見主席台上仍然困著陰如等人,我長舒了口氣。
「國師,你要做什麼?」怒喝的是青仙門主青澗,只見她怒目相視,眉宇間滿是敵意。
冷碧的肩膀微顫,語氣卻依然寒冷如冰,「從我兒子消失那一天起,我就不是當年的妖之國師了,如今生不如死,我寧願為了我兒子背水一戰!」
「是嗎?」剎血冷笑,雙手環抱胸前,一幅悠然的樣子,「當年封你為國師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簡單,你的野心路人皆知,可是我仍然給你機會,知道為什麼嗎?」
冷碧不答。
「因為我就是看中你的心狠手辣,沒想到啊,連你這種女人也會有柔情的一面,居然為了一個凡人背叛我,可惜啊可惜,可惜了你這麼個人才!」
冷碧仍然沒有說話,我卻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此刻,我對她的恨忽然煙消雲散,作為女人,我是同情她的,畢竟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兒子意味著她的另一顆生命,失去了生命,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可惜,她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太晚了。
人類又何嘗不是如此,得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總要後悔莫及!
「既然如此,來吧,別多說!」螢光棒一輝,七彩光環在她身側飛舞,彷彿一隻隻七彩蝴蝶,看得人目不瑕接。
剎血眉鋒一揚,不進反退,五仙門主默契的大步向前,齊唰唰攔在冷碧面前。
「你們是一個個的來,還是一起來?」
「我來!」紅仙門主紅齡當先跨出一步,但見她衣袖一抖,手中便多了兩條紅綾,手腕陡然一沉,紅綾有靈性般欺向冷碧,宛若靈蛇矯健。
嬌叱一聲,冷碧足尖彈起,身騰半空,躲開這一擊後,腰身一扭,頭往後仰,身子急往下墜時,螢光棒指向紅齡,但見無數七彩光芒自棒尖飛出,形成巨大光圈向其壓去。
被七彩光圈包圍的紅齡開始手不停歇的使用布綾逼退一顆又一顆的光點,誰知被逼退的光點一撥又一撥的返回,彷彿頑皮的孩子在與她嘻皮,直累得她冷汗淋漓也無法擺脫七彩光點的追逐。
紫瞳見勢不妙,鴻雁般飛起,同時手腕一扭,將纏在腰間的軟劍彈出,在紅綾四周不斷揮舞,但見軟劍上飛濺出一道道白光,將七彩光點完全吞噬。
嬌喘不已的紅齡這才脫身,在紫瞳的攙扶下落地後,目光忿忿的瞪著冷碧。
「國師,得罪了。」紫瞳抱拳一揖,軟劍連抖數下,但見銀光颯颯,一朵朵劍花逼向對方。
冷碧面若平鏡,毫無波瀾,螢光棒卻劃出一道又一道七彩線路與軟劍相抗,但見人影翻飛,銀光與七彩光芒不斷糾纏,早已讓人分不清楚誰是誰。
足有十來分鐘後,才見紫影暴退數米遠,銀光散落。
唇角滲出血漬的紫瞳凝眸望向冷碧,顫聲道,「數年未見,國師依然功力非凡,屬下佩服!」
冷碧不語,卻並未出言相譏,想必對她情同一般。
藍仙門主藍溪見兩位姐妹敗退很是不甘,雙劍出鞘,赫然高喊,「既然如此,讓我來請教請教。」語未畢,人已騰飛,雙劍掃出無數劍花自頭頂罩向冷碧。
蓮步一滑,人如輕煙飄逝,藍溪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覺身後一涼,趕緊側身卻仍然慢了一步,肩頭已被螢光棒挑傷數米長的疤痕,鮮血順著潔白的肌膚滲出,直痛得她呻吟起來。
一咬牙,雙劍對著身後之人便一陣亂掃,冷碧並不反擊,悠閒的連連飄移,直累得她汗水滲透衣衫才暴喝一聲,螢光棒在她周圍掃出數團劍花,逼得她連連招架再無還手之力。
青澗見勢不妙,身如旋風掠入戰圈,左閃右避躲開螢光棒攻勢後,猛地一推藍溪胸前,將其迫出七彩光圈後,雙足一點,雙手如籐般連綿延長,將冷碧緊緊纏繞。
臉色微沉,眉目一轉間,冷碧化作一綹輕煙躲開雙籐的纏繞。
心思縝密的青澗忙用雙袖揮灑,但見無數樹籐在她身側不斷飛舞,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戰牆,迫使冷碧不得不現身於三米之外,雙目如炬的瞪著她。
手指微彈,收起眾樹籐後,青澗抱拳道,「方纔多有得罪,請國師見諒!」
語畢後退數步,無再戰之意。
冷碧不語,目光卻落在白柔身上。
盈盈一笑,白柔上前一步道,「看來今日一戰在所難免,我原是最怕有這一天,沒想到它終於還是來了,那麼就讓我會會你吧,國師可要手下留情!」
按理她的話語十分委婉,任誰都聽得很是舒服,偏偏冷碧的臉色更沉了,螢光棒的七彩光芒也不似先前那般在她周圍滎繞。
但見白衣飄飄,人如輕雲浮動,白柔身似綿絮在冷碧四周灑下朵朵煙霧。
大喝一聲,螢光棒開始劇烈掃動,似要敲散這一團又一團的煙霧,偏偏這輕雲似的煙霧仿似粘在空氣中,無論她怎麼努力也無法逼散,眼見白影未停,煙霧卻越鋪越厚,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氣味,彷彿塗料的刺鼻味道,直令人聞之欲嘔,不得不摀住口鼻,連連後退。
就連剎血也變了臉色,與其餘四仙門主連退數步後才停下來。
冷碧的臉色漸漸蒼白,想要騰飛出煙霧圈,卻似使不上力氣,只能疲於奔命似的在煙霧圈裡不斷揮舞螢光棒,卻仍然不能擊退任何一朵煙霧。
動作開始緩慢,冷碧因為吸入了太多煙霧,開始力不從心,腳下也似酸軟般倒向煙霧之中。
眼見她就要沉沒於煙霧裡,白柔這才停止動作,雙手伸向煙霧之中的冷碧。
突然,她神色大駭,急速抽出手,大叫一聲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從她身上散出數道光影,光影漸漸融合,重又現出冷碧的身影,雖然面色虛弱,眉宇間卻仍有種令人不得不欽佩的自信。
白柔勉強用手撐著地面坐起來,蒼白的臉上游移著一抹慚愧,遠遠沖剎血歎道,「主上,白柔給您丟臉了。」
剎血一言不發,卻伸手將四仙門主撥到身後,凝神注視著冷碧道,「雖然獲勝,你卻受了傷,我不會佔這個便宜,你好好休養後再來找我!」
雖然沒有說話,冷碧卻咬了咬下唇,轉身欲走。
「等等!」不知何時,蜂王帶著名下屬大步走進廣場,但見他的下屬獐眉鼠目,躬腰哈背,極是猥瑣,難道就是書房裡說話的布善?
他們從我身側走過時仿似未見,筆直便走到剎血身邊,仿似絲毫不將我看在眼裡。
「主上,屬下見駕來遲,理應賜罪!」蜂王半躬下身的時候,剎血手指微彈,便有一抹疾風將其托起,他便順勢站到一旁,卻任由他的屬下跪倒在地。
「起來吧!」剎血這才發話,賊眉鼠眼的男子這才站起,侍立一旁。
「主上,國師造反非同小可,您若此刻放虎歸山,只怕後患無窮!」蜂王說時眼角餘光瞟了冷碧一眼,後者不發一言,目光卻冷冷的看著他。
沒有回答蜂王的話,剎血微閉雙目,仿似陷入沉思之中。
蜂王見其猶豫不決,急忙又說,「主上,冷碧打著讓您復活的名號號令群妖,目的只是自稱為王,其心可誅啊!」
四仙門主互望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那依你說應當如此處理此事呢?」剎血將目光落在蜂王身上,面無表情。
「依屬下愚見,應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是嗎?」
「主上,您一定要拿主意,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啊!」
剎血抬頭仰望星空,沉吟不語。
「主上,屬下覺得,您素來以仁義寬宏統治萬妖,國師侍奉您身側多年,無功也有勞,請主上三思!」當先跪倒的是紫瞳,其餘三位門主互視一眼後,齊聲跪倒,「請主上三思!」
剎血的眼神開始散亂,轉目凝望冷碧半晌,終於說,「你走吧,我隨時等著你來!」
挺直脊背,冷碧轉身便走,從我身側擦過時,忽然沉聲說,「下一個目標是勾魂!」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便一陣風的去了,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我開始迷茫起來。
她似乎知道一些什麼,難道她知道殘雪的計劃?
心中開始有種預感告訴我,殘雪沒有失蹤,他一定在做執行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必須暗中進行,只有這樣才能化被動為主動,也只有這樣才能解救眾生?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難道怕我們壞事?
正在思慮時,忽然覺得身側一暖,數條人影乍現,將我團團包圍。
「原來漏網之魚在這。」得意的狂笑數聲,只見勾魂緩緩走進我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