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蛇共舞 邪不勝正 第16節 失蹤
    月光照在發白的石子路上,透著種淒清的美麗,我坐在院裡的草地上,仰望著星夜發呆。

    不知道水默晗怎麼樣了?

    一個身體裡藏著兩個人的思想,那該是怎樣一種痛苦?

    一想到他正在痛苦中煎熬,我的眼淚便忍不住滑落。

    「你是為他而哭?」不知幾時,深月站在我身後問。

    雖是聲音很輕,我卻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憂傷。眼見他在我身旁坐下,我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凝望著我,眼波燦如恆星。

    「我和水默晗的事……,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懂到底在想什麼。」

    「傻丫頭,我說過,人妖殊途,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的手臂緩緩抬起,輕輕撫了撫我的臉龐,語音柔順如水,「在我心裡,你就像個小妹妹一般,需要我的照顧和愛護,而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是你的真命天子。父親說過,我們只配守護你,為你成就大業而付出!」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為我這樣付出,我還不起,真的還不起!」淚水飛灑,我撲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這份愛,太沉太重,壓得我已經喘不過氣來。

    深月啊深月,你可知我心裡對你的愧疚有多深,深得已經超過了我能夠背負的所有重量啊!

    厚實的手掌均勻的在我背上摩娑,他的聲音哽咽了,「小安,我多想能夠一生一世在你身邊照顧你,陪伴你,可惜,可惜我沒有這樣的宿命啊!你知道嗎?只要能夠看見你,每天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很快樂,很開心,沒有你的日子,我的生命是一頁白紙,沒有任何色彩!」

    我仍然不停的哭,彷彿只有哭泣才能使我的心情平靜一些,雖然這樣並不能對他作出任何補償,但我今生已經無法給他什麼,除了來生。

    如果可能,來生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深月不再說話,靜靜的摟著我,長歎數聲。

    心情漸漸平復,望著他削瘦的臉,心底一片黯然。

    良久,我將沉入谷底的心漸漸提起,轉換話題問,「上次冷碧和秦政委談的什麼內容?他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嗎?」

    「他們願意資助部隊擴建官兵宿舍樓,條件是不得干涉我們之間的鬥爭。」

    「什麼?秦政委答應了?」指尖發寒,水清凝的手段確實夠毒辣。

    「沒有,他需要向上級匯報,暫時不能給她答覆。」

    「那還好,起碼我們可以再想辦法阻止。」

    「已經晚了,」昏黃的路燈下,緩緩走來一條倩影,婀娜多姿,美艷不可一世的閉月披著那件白色狐裘款款而來。

    推開鐵柵門的時候,她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哥,小安,原諒我曾經背叛你們,這段日子我一直在反思,究竟我這麼做對不對,後來我想通了,其實我不是要背叛你們,我只是不想你們去和那麼邪惡的力量作對,不想你們走上絕路。」

    「是嗎?」冷笑自我唇角浮起,「多謝你這麼為我們著想,我們不怕死。」

    「知道嗎?國師已經成功降服了駐紮在這裡的整個師,小小一個秦政委哪能阻止國師的計劃,那只是她的第一步,以他為跳板接觸田師長才是國師的最終目的,所以你們不論做什麼全是徒勞而已。」

    「什麼?」霍然站起,胸口一痛,傷口彷彿再次撕裂,帶著血腥的液體毫不客氣的流出來。

    閉月站在我面前,月光披散在她的一頭卷髮上,金紗般縹緲。

    揚起眉毛,她臉上泛著譏諷的笑容,「你們不要垂死掙扎了,國師的計劃已經一步一步走向成功,這個城市不過是咱們的根據地,蜂王他們早已在其他城市開展同步計劃,不出半年,整個人間都會在我們的控制之下。知道國師為什麼不殺你們嗎?因為你們對她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她根本沒有精力去操這份心,我是看在朋友一場,特意來勸你們投降的,畢竟咱們曾經相處過,不是嗎?」

    她說著,目光落在深月身上。

    我也回頭看著深月,他卻無動於衷,彷彿什麼也沒聽見。

    深吸了口氣,我指著鐵門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安子穎,你會後悔的,」閉月的臉色霎間垮下來,聲音也變得相當尖銳,「你自己求死就好了,不要連累我們好不好?我們家族已經有兩個人為你而死了,難道你非要我們兄妹倆也走上相同的道路?不!我不信宿命,我要改變命運!哥,我們走,離開這個危險的人好嗎?爸爸說的話你忘記了嗎,我們家族的人都會為她而死,我不要!我要改變命運,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掌握!」

    啪!

    清脆的耳光令她突然安靜,怔然望著深月,她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深月的手依然插在風衣的口袋裡,神色平淡,彷彿剛剛那一巴掌並非是他所賜,可冰冷的話卻從他嘴裡吐出來,「滾,我們家族只有為正義而死的,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哥……,」捂著紅腫的臉,閉月終於忍不住落淚,輕咬嘴唇,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黯然轉身,踩著碎步緩緩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我終於忍不住傷口的劇痛跌坐在地。

    「怎麼了?又觸動傷口了?」深月焦慮萬分,扶起我便用手掌劃過我的傷口,一股清涼的感覺立即滲入肌膚,痛楚全消。

    「小安,快用紫水晶看看雲裳是不是遇到危險了?」陰如從小樓裡奔出來,慌張的喊。

    我忙問,「雲裳怎麼了?」

    「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她和一群妖怪糾纏不休,看來她是遇到困難了!」

    「好。」揚手在半空劃過半圓,紫水晶應聲而落,這種仙靈店舖的仙術是殘雪教的,可將平時必用的物品隱藏在空氣之中,隨用隨取,方便快捷。

    凝神聚氣,紫水晶在我手心裡散發出一種清冷的紫光,透過朦朧的夜色,依稀可見雲裳的影子在光影中掙扎,一群妖魔鬼怪在她身邊飛舞。

    「雲裳有難,我們去救她!」我急了,揚身欲走。

    「你的傷還沒好,我們去!」陰如瞟了深月一眼,二人立即化作玄光而去。

    收起紫水晶,我拖著虛弱的身子返回客廳。

    殘雪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聚精會神,我從他身後走過時,他忽然說,「不要走來走去,好好養傷,馬上有一場惡戰了。」

    「什麼惡戰?」我停下腳步望著他。

    他想了想,起身關掉電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莫名其妙的走過來,我剛坐下便有種隱隱的不安,因為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嚴肅,嚴肅的彷彿變了個人。

    「小安,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可有的時候,感情用事會害了你知道嗎?」

    雖然不明白他究竟想表達什麼,可他的語重心長仍然讓我覺得心情沉重。

    「對水默晗,我希望你還是要弄清楚一個事實,」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他躺在沙發靠上,目光望著天花板,「他已經不是水默晗,而是妖王剎血,以他一個凡人之軀,絕無可能擺脫妖王的控制,上次你自殺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激發了他的最後一絲理智,但以後未必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希望你不要再這麼傻,自殺並不能救你,反而你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幸運,僥倖不死。你記住,只有保住性命,才能與邪惡鬥爭!」

    「你的意思是,默晗他……他已經從這個世界蒸發了?」

    「是的!」

    腦子一嗡,仿似突然間被抽空了一切。

    身邊傳來殘雪的歎息,他搖著頭說,「你的感情用事遲早會害了你,有些事情,當斷則斷啊!」

    「我求求你,你救救默晗好嗎?」抓住他的手腕一陣猛搖,我開始歇斯底里的喊。

    「小安,你清醒點!」殘雪怒了,眉鋒揚起,「以我的力量,除非和剎血同歸於盡,絕不可能將他逼出來,即使真的能將剎血逼出來,恐怕水默晗也沒有命了!」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他說過會一生一世保護我,他說過!」

    我摀住臉大哭起來,默晗的死對我來說實在是很震驚,我怎麼也不相信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消失了,我不相信!

    沒有說話,殘雪一直看著我,一直看到我停止哭泣才冷冷的說,「戰爭才剛剛開始,如果你還是這個樣子不能看清現實的話,我只能說一句話,我對你非常失望!」

    起身便走,玻璃門在他身後搖晃數下才漸漸靜止,望著他一陣風的消失在鐵門外,我悲哀的躺倒,萬念俱灰。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陰如和深月不停的在我身邊穿梭,迷迷糊糊間,彷彿他們在悄悄議論什麼,然後又昏睡,昏昏沉沉許久後,才漸漸恢復神智。

    「你終於醒了!」是雲裳的聲音,我睜開眼睛望著她,渾身沒有一絲熱氣。

    陰如正好推門而入,見我冷淡的樣子很是生氣,衝過來便給了我一巴掌,「安子穎,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就像個活死人,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樣毫無生氣,你知道嗎?這三天裡,你不停的發燒,夢裡只會念水默晗的名字,你可知道外面成了什麼樣子?你可知道你還有多少事情要做嗎?」

    臉上火辣辣的疼,卻怎麼也比不上我的心疼,別過臉去,我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你真讓我失望,早知道你是這個樣子,我寧願當初沒有找到你!」陰如實在是氣瘋了,揚手扔掉了我身上蓋的毛毯,冷風一吹,我開始沒命的咳嗽,彷彿想把心臟脾肺腎全都咳出來,只有這樣,我才能追隨默晗而去,不讓他一個人在陰間受苦。

    「你幹什麼?」深月著急的奔過來,撿起毛毯細心的替我蓋上,身上暖了我才停止咳嗽,目光卻依然空洞如塵。

    「你看看她,一副不想生存的樣子,我們這麼辛苦為了什麼?雲裳潛伏在蜂王身邊又是為了什麼?我們所做的一切對她而言不過是無物而已!」

    「給她時間好嗎?我相信她能夠重新振作的,我相信!」深月的語氣竟帶著哀求,我忍不住轉身看著他,漆黑的瞳眸裡此刻滿含淚水,他是為我而哭嗎?

    心裡一震,彷彿靈魂深處的什麼東西被拉了回來,伸手替他拭去滑落的淚水,我坐起來,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陰如說著也滾下了兩行清淚,和她相處這麼久,我第一次看見她哭。

    望著她和深月,我從床上跳下來,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說,「從今天開始,我會振作,我不會再頹廢,相信我好嗎?」

    沒有人說話,可我看得出他們都很欣慰!

    早餐很豐盛,但我沒看見殘雪,打量了空蕩蕩的客廳一眼,我終於忍不住問,「那條討厭的神龍去哪兒了?怎麼不叫他吃飯?」

    「他……他失蹤了!」

    陰如的回答使我險些甩掉手中的瓷碗,瞪大眼睛,我茫然的問,「他怎麼失蹤的?」

    「我們還想問你呢?那天我們回來就沒見到他啊?這三天你發高燒,我們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他卻連面也沒露,你說不是失蹤是什麼?」

    我這才想起生病前的事,難道是我的頹喪令他失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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