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蛇共舞 邪不勝正 第1節 水中的碎布
    三天的時間並不短,卻也不算長,但這三天卻足夠陰如恢復一半的功力。

    西西似乎已經好轉,在我肩上跳來跳去,快活得很。

    我丟給他一個洗得很乾淨的野果,他居然毫不客氣,抓起來便三下五除二解決乾淨,然後再次伸手向我索要。

    踏出山洞的時候,刺目的陽光照射過來,陰如本能的伸出手去遮擋眼簾,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慈靜官的話:「……你必須找到日月光華,只有它才能助你斬妖除魔!記住,一定要找到日月光華……!

    「日月光華!」

    我脫口而出的話使陰如怔了怔,隨意的撥了撥肩頭的卷髮,她反問我,「你知道它在哪兒?」

    記憶如火車般倒退,我想起那山洞裡發生的一切。

    是我讓日月光華藏起來的,它藏去哪兒了呢?

    蹙起眉頭,我問,「有什麼辦法能找到它呢?」

    「有啊!」

    「什麼辦法?」我的眼睛放出光芒。

    「紫水晶!」

    紫水晶?名字很熟悉!

    我想起來了,那隻狼妖曾試圖利用水默晗換取紫水晶,可是下場呢?下場是暴屍荒野!

    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雖然陽光照在身上那麼暖和,但我一想起冷碧的名字總會不自覺的顫抖。

    陰如觀察著我的表情,露出個奇怪的笑容來,然後她問我,「三天前水默晗找你幹什麼?」

    一提到他,我的心便莫名的又痛起來,急忙摀住小腹壓住疼痛,在她面前我不需要掩飾。

    「怎麼了?」陰如永遠是那麼善解人意,她永遠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對她其實並不需要隱瞞什麼,於是我將如何救她,如何闖三關的經歷一古腦全告訴了她,當聽到那只劍穿透我的身體時,她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最後,她將手指探在我的脈搏上,沉吟良久。

    凝神望著她,我真希望她能夠幫助我!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她縮回手,卻以奇快的速度在我腦門上敲了一記,痛得我哎喲怪叫。

    「為什麼又打我?」嘟起嘴,我不滿的問。

    「哪有什麼絕情劍,那妖精是騙你的,她看穿了你的弱點,知道你感情用事,故意這麼說,讓你心裡產生作用,讓你真以為有支劍在心裡,如果真的有支劍穿透你的身體,你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陰如的話不無道理,我疑惑了,那為什麼在見到水默晗的時候心裡會痛?

    難道真是心理作用?

    「可是那劍明明穿進我的身體裡了!」

    我還想狡辯,彷彿只有證明我心裡確定有支絕情劍,才能解釋我心痛的原因!

    「傻瓜,你身上穿的可是神之聖衣,它可不是一般材料所製,那些妖精的伎倆在它面前根本使不上作用!那支劍一遇到它只怕早已化為空氣,又怎麼可能穿透你的身體。」

    真的嗎?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流溢著紫色光線的布料的確觸手如冰,寒涼中透著一股威嚴的氣勢!

    難道真如陰如所說?

    心漸漸放下去,我如釋重負的吐了口長氣。

    「那隻狐狸呢?」陰如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我不得不緊跟著她,生恐她又出什麼事。

    「深月嗎?他受傷回深山修煉去了!」

    回頭賞給我一個白眼,陰如沒好氣的罵,「笨蛋,我什麼時候問他了,我是問那隻母狐狸!」

    「母狐狸?」我先是一愣,繼而哄然大笑,她不是問閉月吧?

    如果閉月在這兒,一定會跳起來跟她決鬥!

    我這麼想著,忍不住問,「你那天不是被抓走了嗎?怎麼會見過她?」

    「你還說,我早就讓她大哥通知她出山了,若非她愛美,打扮了兩個時辰,只怕我和她大哥都不會這麼狼狽,死狐狸精!」

    看來她們的關係非同一般,我很是奇怪她怎麼認識閉月的,於是追問,「你們以前就認識嗎?那怎麼你和深月好像水火不相容的?」

    腳步驟停,陰如冷冷的看著我,「不是水火不相容,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為什麼?」

    「安子穎……!」

    在她的狂喊中,我已經發足狂奔,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超過她直奔山外的村莊和田園。

    一望無際的青綠色田園令人眼前一亮,一種沁入心脾的快感衝破了內心的鬱悶,深吸了一口氣,將泥土樹木的清香盡吸入內,我的心情霍然開朗。

    「說真的,拿不到紫水晶,我們很難找到日月光華!那是件有靈性的東西,它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

    陰如站在我身側,一本正經的說。

    「可是怎麼才能拿到紫水晶呢?」我反問她。

    「美人計!」

    豁然望著她,我賞給她一個鄙夷的眼神,「不要再說這句話,我要吐!」

    「除此之外,你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將雙手抱在胸前,陰如的表情居然很悠閒。

    我閉上嘴巴,因為確實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青山掩映,綠樹成蔭,沿著石子路前行數里,便見一幢小洋樓若隱若現。

    靠近鐵柵門,但見一池碧藍的游泳池水波光粼粼,靠著游泳池的一樓嵌著面碩大的落地玻璃,陽光照射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看著小院左側開的十分茂盛的薔薇花,思緒竟有些迷亂。

    「小姐,請問你是找人嗎?」提著水壺澆花的園丁湊近鐵門問我,眼神十分友善。

    「哦,是的,請問水默晗在家嗎?」回過神,我回復他一個甜美的微笑。

    「請稍等!」

    快步返回別墅裡,沒過一會兒那園丁便趕來為我開門,並一路引我進入客廳。

    坐在雪白的真皮沙發上,我打量著屋內的佈置。

    高雅優美的旋轉樓梯彷彿音樂裡的音符一路婉延至三樓,巨形的水晶吊燈垂在頭頂,皇宮般的富麗堂皇,落地窗前擱置著一架華麗的黑色鋼琴,高貴的令人心曠神怡。

    傭人剛替我沖了杯茶,水默晗便一陣風的奔下樓,清新的臉龐和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髮絲顯示著他剛剛才起床的慵懶。

    「小安,你怎麼會來?我一聽說有人找便知道是你!」看起來他很興奮,順勢坐在我對面,他眼裡閃著灼灼的光芒。

    我想了想,居然露出個微笑說,「今天來主要是跟你道歉,上次說的話可能有些過份,畢竟我的朋友被傷成那樣,心情難免有些……!」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只要你不怪我就行!」

    「哦!」

    一時間,我們竟無話可說,他看著我,幾次欲言又止,我心裡似是十分抗拒他說一些肉麻的話,便故意起身,四下打量說,「你家裡好漂亮,你媽媽不是住在這裡嗎?」

    他立即起身,迎到我身邊解釋,「是的,這只是我們家其中一幢房產而已,媽媽一般不住在這裡,是我覺得這裡空氣好,所以堅持要住在這兒!」

    其實我早知道水清凝不住在這兒,要不然我怎麼會來,一想到那個高貴可怕的女人,身上便一陣陣發寒。

    目光不經意的掠上二樓,忽覺有道暗影一閃而過,心裡一緊,冷汗忍不住沁了一身。

    原來水清凝根本就不放心她的兒子,她時時刻刻都派人在暗中保護他,幸虧我沒有支開水默晗獨自去找紫水晶,否則後果一定十分慘烈。

    「小安,要不然我帶你出去走走吧,離這兒不遠有面湖,湖邊垂柳生煙,景色很好。」

    「啊?哦,好!」

    跟著水默晗走出別墅,我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一眼,二樓轉角處一雙眼睛死盯著我們,目光裡充滿了盈盈殺氣。

    離別墅越來越遠,我心裡的忐忑漸漸放下,探視前方,果然有一面湖,湖水平如明鏡,湖邊果然種著垂柳,如絲般的柳枝垂在湖側,感覺如一面綠紗簾守護著這一池湖水。

    坐在長椅上,我將後背緩緩歪在椅靠上,全身放鬆的吮吸著垂柳的清新味道。

    水默晗坐在我身邊,但並沒有非常靠近我,顯然他還是有些顧忌,從側面望著他俊美的輪廓,我眼裡浮現出懸崖峭壁邊的那一刀,他硬生生的用手去接住了刀,於是淚水和著血水流下,我昏死過去……

    眼圈朦朧起來,我忙別過臉望著前面的湖,心裡卻如亂麻一般。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回到從前,雖然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可至少我能夠每天看著你……如今物是人非,你我又如隔鴻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沒有看我,目光盯著遠處,聲音卻有些哽咽。

    我的心又是一痛,雖然明知已經沒有絕情劍這回事,我卻很希望體內真的有一把劍,至少可以時時刻刻提醒我要忘情!

    「小安,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我望著他,怔了一般。

    「難道真的沒有這個機會?」他的神色黯淡下去,我的反應可能讓他覺得希望很渺茫。

    我頓了頓,居然笑說,「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嗎?」

    「是嗎?我不是做夢吧?」

    看著他發光的眼睛,我肯定的點點頭!

    他似乎有些激動,竟伸手將我攬進懷裡,靠著他堅實的胸膛,有一剎那的錯覺我彷彿回到了剛認識他的時候,那個無憂無慮,閃著青春光芒的大男孩似乎一夜之間充滿了滄桑與憂鬱。

    我們就這麼靜靜的擁著,誰也沒說話,似乎誰也不想打破這種沉寂。

    若非一輛汽車從不遠處的公路上駛過,或者我們會擁抱的時間更久,彼此感覺心跳的時間越長。

    目送著車身離去,我緩緩走到垂柳邊,倚著樹幹仰望藍天。

    「小安,你住在哪兒?」

    「剛來這個城市,還沒找到落腳處。」

    我說的是實話,為了取得紫水晶,我和陰如一路追尋至此,眼下的目標便是尋找日月光華,其他的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包括我自己的感情!

    一想到這些便覺得感慨萬千,至少這樣對水默晗,乃至對深月都是不公平的!

    突然,我的目光移向湖中心,輕風拂過,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伴隨著漣漪的消失,幾條碎布帶浮上水面。

    腦子一嗡,我忽然覺得這些碎布帶令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的,不僅僅是似曾相識,我甚至覺得那些東西像一把利刃在剜我的心,沙漠裡的那個地下石洞,噴著屍氣的殭屍王,就連走路的卡卡聲也在我的腦海裡湧現!

    是小屍!

    我已經非常確定那是小屍身上的白布!

    眼圈泛紅,我回過頭緊盯著水默晗喊,「那是什麼?你告訴我!」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霎變。

    他的表情更印證了我的猜測,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我歇斯底里的叫,「告訴我那是不是小屍?你們是不是殺了他?你告訴我!」

    一動不動,任由我拉著他的衣領又喊又叫,水默晗臉上湧現出一股深深的自責與愧疚,「對不起,是我沒能阻止媽媽,那只殭屍一路追著媽媽來到這兒,甚至想要毀滅我們,媽媽使出必殺技的時候,我阻止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靈獸爆炸在這面湖上,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摀住耳朵,我的淚流滿了臉龐,那天我根本就不應該讓小屍一個人去探路,他一定是發現了冷碧的人,然後一路追尋他們到這,結果就是這樣害他送了命,全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小安,不要這樣,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再傷心難過也於事無補!」

    看著試圖勸解我的水默晗,我將所有的罪責指向了他,冷冷的往後退了幾步,我說,「從今往後,我和你們姓水的誓不兩立,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母親降服!」

    然後,我如飛的往前奔,任淚水飛灑在青石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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