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靜,靜得人快要窒息。
我用眼角打量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刀疤,心裡思忖著如何逃脫。
胃裡忽然翻湧不息,痛得我恨不得死掉。
「喂,能不能找點吃的給我啊?」顧不得考慮太多,我沒好氣地喊。
刀疤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的問,「你認為我有義務為你找食物嗎?」
我翻了翻白眼,用盡全力按住胃部,以抵制劇烈的痛楚,一邊威脅他說,「告訴你,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飯了,如果我餓死了,你什麼也休想拿到!」
這番話果然震懾了他,猶疑片刻後,他大步走向門口。臨出門前,手臂在半空揮灑了一圈,一道幽幽的綠光隨著他的動作形成一個圓圈,彷彿一隻犀利的眼睛盯著我。
門關上了,我堅持著往門口挪,並企圖繞開這個不明物體的綠點。
可惜,我還沒靠近它便被一道強烈的氣流反彈回來,幸好是摔在床上,否則不傷筋動骨才怪!
刀疤到底是什麼人?
他和水清凝究竟有什麼淵源?
悶悶的趴在床上,壓住的胃稍稍舒緩了些。
沒一會兒工夫,刀疤便返回房間,手裡果然提著一包物品。
我一見有牛奶和麵包,欣喜若狂的狼吞虎嚥,絲毫顧不得形象。
刀疤並未離開,靜靜的坐在床沿看我吃東西,眼見方便袋裡的食物被我風捲殘雲的幹掉,他眼裡閃出一種奇怪的光芒。
抹了抹嘴巴,我故意側過身去假寐,雖然我知道他有話要跟我說。
果然,他開口問了,「你是不是叫安子穎?」
坐正身子,我定定的看著他說,「是又怎樣?」
他的眼睛開始發光,表情也亢奮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正要去找你的!」
「找我?」這下輪到我好奇了,他是誰?為什麼要找我?
「這樣吧,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他倒是來了興致,一本正經的坐到我旁邊說,「其實這個世界是分三片的,天地人三界,而有一種生物居於三界之外,那就是妖界!很多年以前,妖界混濁不堪,為了統治萬妖,許多得道成精的妖怪互相殘殺,最終全部送命。於是,妖界的長老們便開始尋思生存之法,當務之急需要解決的便是推舉一位妖王,由它來統領萬妖。」
「最終,長老們精心培育了一隻蒼鷹,它在山中苦煉千年並吸取了千年的日月精華,終於修得無上魔功化為人形,取名剎血!」
身子一抖,我不自由主的打了個冷顫。
「剎血在眾長老的推舉下自封妖王,統領妖界,凡有異議者均要接受廢功之刑,漸漸地眾妖臣服於妖王之下,臣服的原因不僅僅因為它道行高,修行高,而是他賞罰分明,重情重義的個性。有一段時期,妖界一片安寧,各行其職,互不侵犯,直到狐妖天楚的出現,他自恃修行深,不肯屈於妖王管轄,於是興風作浪,突襲狼群,並強娶狼後雪嫣為妻,帶領這支族群遠居天山,自在為王。由於天楚的出現,眾妖開始異心,部分惡妖為禍人間,擾亂了整個世界的正常秩序,最終驚動了驅魔靜齋的傳人慈靜官,她帶著神龍手執日月光華殺入天山!」
我睜大雙眸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迫切知道下文的心劇烈跳躍著。
「這一戰可謂風雲變色,地動山搖,最終天楚敗於神龍之手,千年功力化為灰燼!狼後雪嫣見大勢已去,匆匆帶領狼族逃離天山,投靠妖王剎血。慈靜官唯恐春風吹又生,一路追殺至萬妖總部靈山,試圖催毀妖族。原本是驚天動地的一戰,卻在此時發生戲劇性的變化……。」
「慈靜官愛上了妖王剎血是嗎?」
「你……,」他一臉驚詫,瞳孔裡閃著綠幽幽的光芒。
我的心一跳,忽然開始明白他的身份!
刀疤見我不語,沉吟片刻後,沉聲問,「你如何得知這些事的?是誰告訴你的?」
「什麼事?我猜的啊,電視劇裡都是這麼寫的嘛,比如天師愛上殭屍,警察愛上小偷,有什麼奇怪的!」故作輕鬆的衝他微笑,我自恃眼裡的真誠能夠打消他的疑心。
果然,刀疤揚了揚眉說,「好吧,就算是你猜對了,慈靜官確實愛上妖王,甚至愛得難捨難分,但妖就是妖,人妖殊途,他們最終不可能在一起,驅魔靜齋的天職使慈靜官放棄了自己的愛情,與妖王同歸於盡……!」
我劇烈一震,彷彿心房深處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敲了一下,痛得五臟六腑全部紊亂不堪!
「你怎麼了?」見我臉色蠟白,刀疤居然嘴角輕揚,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揮揮手,我按了按小腹,感覺舒適一點後才強顏歡笑道,「可能故事的結局太讓我感動,所以我……。」
「希望是這樣!」刀疤打斷我的話,倏然起身。
我剛想詢問他什麼意思時,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沉重而急促。
刀疤眼眸一閃,緩緩拉開房門。
剛好走到門口的水默晗吃了一驚,確定他的身份後探頭看了看我,眼裡閃著釋然的光澤,顯然是見我安然無恙所以舒了口氣。
我心裡確實閃出一絲絲的感動,他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你要的東西!」水默晗繞過刀疤走向我,手裡揚著個綠色的錦盒。
刀疤並不著急,慢悠悠關上房門,倚在門上問,「你能這麼輕易拿到它?水清凝那個妖婦居然會讓你把它拿出來?」
「不許侮辱我媽!」水默晗的眼神是堅定的,回頭看他時脊背也挺得僵直。
刀疤似乎屈服於他的神色中,手一揚道,「拿來!」
水默晗看了看錦盒,又看了看我,終於長歎一聲走向他。
可是,走到刀疤面前時他停止了腳步,冷冷的說,「東西我不稀罕,在我眼裡什麼都是廢品,但你必須確保我們安全,否則……一拍兩散!」
我吃驚的望著他,在我眼中,水默晗一直只是個大男孩,幾時竟變得這般有魄力?
「好,我志在得到東西,人嘛,嘿……,」刀疤抄手奪過錦盒,眼裡的綠光更甚。與此同時,水默晗抓住我的手便往門外沖,速度快得令我目瞠口呆。
依然是那條樓道,此時卻沒有濃濃的霧氣,清晰的旋轉樓梯令我生出許多安全感。
我們一口氣衝到樓下才聽到樓上傳出刀疤歇斯底里的喊叫聲,淒厲的令人咋舌。
「你把他怎樣了?」我猛地頓住身形,顯險令水默晗摔倒,怔怔的看著我,他眼裡閃著一抹矛盾與掙扎。
我抬頭看了看二樓開啟的房門,可惜看不到刀疤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我不想再做任人擺佈的木偶了!
「小安,你……,」水默晗猶豫半晌後,終於歎道,「我怎麼可能拿到紫水晶呢,那可是我媽的寶貝,放在哪裡我都不知道,可是我不能讓他傷害你,所以……!」
「所以你在錦盒裡放了什麼?」
我的咄咄逼人令他有些訝異,卻只是一瞬間他的臉色由紅變白,繼而眼眸也恢復了清明的瞳眸,不帶任何色彩的答,「沒有,只是一隻小飛劍,那是梅姨給我防身用的寶貝!」
「飛劍?」我已經想像得到發生了什麼事,刀疤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紫水晶,而錦盒開啟下,必然直射他的眼睛,所以他才發生那麼淒厲的慘叫聲!
轉身上樓,我開始反感水家的人!
「小安,你不能去,他……他會傷害你!」我的舉動令水默晗一籌莫展,除了虛弱的勸阻外,他連拉我的勇氣都沒有。
沒有理會他,我徑直回到房間裡。
果不其然,刀疤正倒在牆角,雙手捂著右眼,而腥紅的血正從眼眶裡嚮往迸出,染濕了他胸前的白襯衣,一望便使人心驚膽戰。
「你沒事吧?」我猶疑著走近他,這個危險人物確實令我無端的恐懼萬分,偏偏我又忍不住同情他,不知道這次的同情會不會又自食惡果。
刀疤的左眼死盯著我,盯得我汗毛直豎,冷汗淋漓。
削瘦如柴的手指衝我勾了勾,刀疤嘶啞著聲音說,「快,幫我找點藥和紗布,我痛得受不了了!」
我點點頭,一溜煙的奔出房間。
一樓的大廳裡沒有人,水默晗難道走了?
甩了甩頭,顧不得再去理會他,我挨著房間搜索,終於讓我找到一盒護理藥品,於是又匆匆返回。
刀疤看著我忙碌的動作時,臉上竟露出奇怪的表情,卻只是一閃即逝,替他止血和纏上紗布後,他臉上的痛苦減輕許多。
「你不怕我傷害你?」我整理多餘的藥品時,他忽然問。
衝他微微一笑,我答,「你怎麼樣是你的事,我只是盡了我的本份,不管是誰受傷,我都不會不管!」
起身打算放回藥箱時,手腕被他抓住了,心裡一緊,我回頭看著他。
「我沒有惡意,只是……,」他撐著牆面站起來,直視我的額頭說,「不拿到紫水晶,我的下場會比現在更慘,所以……委屈你了!」
我險些昏厥,就知道我的好心會為自己帶來災禍,卻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將藥箱扔在床上,我冷然不語。
「你放心,只要你不亂動,我不會傷害你,我的目的只是紫水晶!」刀疤拉我走到床邊坐下,他的眼裡果然沒有惡意,只是抓住我的手絲毫沒有拿開的打算。
歎了口氣,我問,「紫水晶究竟有什麼用?你們為什麼都這麼緊張?」
「那是遠古的一顆明珠,不但能夠排解萬毒,還能夠預知過去未來!」
什麼?
我吃驚萬分。
世界上真的有預知過去未來的東西嗎?他是不是騙我的?